李辰走出了屋子,负手向下望去,便看见山下的沟渠畔,许多村民都围在那里,开心地欢呼不停。
他微微一笑,自语道,“白沙村,倒是有救!”
就在这时,院墙外面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来,“辰哥儿……”
李辰转头望了过去,剑眉一挑,居然是白沙村的村正,独臂马武。
“马村正?”李辰走过去问道。
院子里的人全都惊诧地转头看了过去,这个时候,白沙村的村正来找李辰干什么?
侯小白和赵大石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眼中满是疑惑。
“辰哥儿,借一步说话。”
马武向李辰招手。
李辰信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来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马武左右望过去,周围并没有人,他突然间就双膝跪倒,单臂撑地,泣泪道,“辰哥儿,谢谢!”
“为何跪谢我?”
李辰负手问道。
“恩重如山!”
“恩从何来?”
“自在心中!”
李辰笑了,点了点头,“好一个自在心中。”
这马武倒也真是聪明,居然想到了是自己所为,甚至这般确定!
但他不能明说!
“辰哥儿,所有在村中的吴家人,全都死绝了,一个不剩,斩草除根!”
马武抬起头来,狠狠擦了擦眼睛,以汇报的姿态向李辰说道。
“哦?那是何人所杀?”
李辰略低头望着他问道。
“是香寨义匪所杀,与其他任何人,毫无关系!
并且,现场留有血幅为证!”
马武流畅地回答道。
“你,缘何找我?”
李辰再次问道。
“因为辰哥儿义薄云天,必不能容忍身边罪恶横行!
且,辰哥儿偌大产业,必定交游广泛。”
马武说道。
事实上,昨天吴家发生那惨事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必是李辰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第一直觉!
“够了!”李辰摆手,随后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你这一拜,我受了!”
“辰哥儿,谢谢,你救了……不,是香寨中人救了全村三百零七口人。
否则,这地狱般的日子,不知何时方休!”
马武的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偌大的一条汉子,居然如此动情、泪流不止。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是吴家人应有的下场。
你们苦尽甘来,也须好自为之!”
李辰点了点头道。
“辰哥儿教诲,马武记下了!”
马武擦了擦泪水。
“起来吧,马村正。”
李辰将马武拉了起来。
“辰哥儿,还有一件事情,千万当心。
吴家的吴闯现在可是平阳县的县尉,身畔还跟有两个吴家尚未婚配的子弟……”
马武低声道,眼中充满了忧虑。
李辰明白他的意思,吴家在外还有根系。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马武说下去。
“那吴闯手下还有招募的两百乡勇组成的府兵,据说,吴闯还跟某些土匪有勾结,甚至,有一次吴长青喝多了还无意中说过,吴闯有时候还故意让乡勇假扮成山匪,抢劫富户,干那丧尽天良的生意……
辰哥儿,抛开其他不谈,你家生意越做越大,务必要小心啊!”
马武低声道。
“养寇自重、自肥腰包。官即是匪,匪即是官。
真是天没天理,人没人性!”
李辰喃喃地道,眼里闪掠过一道骇人的光芒!
“谢谢马村正的提醒!”他向着马武一拱手。
“应该的,应该的!”
马武右拳一叩胸,受宠若惊地回礼道。
“那沟渠,是你们重新挖开的?”
李辰再次问道。
“是,木儿村与我们白沙村一衣带水、相毗为邻,更何况……我们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唯有如此,方能略表心意。”
马武点头道。
李辰略一思忖,凝神问道,“白沙村,有三百零七口人?”
“是,辰哥儿,其中壮年抱残有恙者四十八人,十五至十九岁少年者五十人,壮年女子一百二十人,小儿四十人,老者四十九人。
若非壮年者甚少,岂能任由吴家人这般的鱼肉祸害!”
马武一提起吴家人,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大仇得报,事过不提。”
李辰摆了摆手。
马武一怔,重重点头,“辰哥儿教诲的是,我着相了!”
“我这边做工,也需要些人手,若不嫌弃,可每日暂选十个女工来我这里做工,工钱二十文,供一顿饭。
以后生意做大,再多招些人。”
李辰道。
“啊?还有这等好事?太谢谢辰哥儿了。”
马武大喜过望。
“相互帮衬、彼此成全而已。”
李辰摇头笑笑。
想了想,他再次问道,“你们村中男子,可有会木匠或铁匠活计的?”
“与木儿村相邻,倒是有十几个人粗通木工,但会铁匠活的基本没有。”
马武摇了摇头道。
“嗯。”李辰略有些失望。
现在他缺专业技术人才,极缺!
唯有大量的人才,才能快速发展。
不过,现在看来,专业技术人员还是不好找啊!
马武却误会了,以为李辰对他们白沙村失望了,他涨红了脸孔,小声地为本村争个面子,“辰哥儿,我们虽然在铁匠木工方面不行,但,但我们会烧青砖、盖房子,这一左一右几个村的房子,可都是我们村里的泥水匠帮着盖起来的呢。
玉龙河三村各有其巧,木儿村的木工白沙村的房,王窑村的粗瓷响当当,这可是流传在平阳县的一句顺口溜啊!”
“木儿村的木儿白沙村的房,王窑村的粗瓷响当当……王窑村……瓷器?”
李辰默念着这句顺口溜,猛然间眼前就是一亮!
他一下想起来了,玉龙河畔有一个村子叫王窑村,那村子里的人会烧粗瓷。
烧瓷必用高岭土,这样说来,建炼钢炉的耐火材料岂不是有了?
而王窑村民烧瓷也必定会建瓷窑,会建瓷窑就一定能建高炉,大不了,自己亲自上手指导,那些技艺纯熟的匠人只需要改变一下建窑的思路就可以了!
王窑村,离木儿村也就二十几里地罢了,快马一刻钟就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己之前倒真是糊涂了,居然没想到这一点,还为建钢炉犯愁呢。
马武观察着李辰的神色,见他眉头舒展开来,居然也随着他的心情而喜悦了起来,自夸道,“辰哥儿,不是我说,我们村子的泥水匠,真的厉害着呢……
看你这房子年头也不短了,要不,我们这两天就开始烧砖、做房盖儿,把你这房子给你重建一下,让你看看我们的手艺,如何?”
“不!”
李辰却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