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好了!”张宇压着嗓子,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等会儿过了这墙,就是另一个天地!记住我的话:闭嘴!少看!少打听!一步都不准离开我!不准跟任何人搭腔!谁问你们来历,就说是我远房亲戚!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三人的回答依旧干脆,只是嗓子眼儿里透着点压不住的紧张。
“跟上!”
张宇带头,一脚踏入那片扭曲的光影。
三个老兵咬了咬牙,紧跟着他,冲进了未知。
再出现时,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头顶是发出嗡嗡声的惨白长条“灯”,四周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盒子和铁皮罐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墙外传来闷闷的、持续不断的轰鸣和尖锐的喇叭声。
三人站都站不稳,晃了好几下才勉强定住身形。
眼前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钢铁、玻璃、还有那些闪烁的怪异光芒……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
他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茫然。
张宇没给他们太多时间消化。
“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他低声呵斥一句,带着三人快步走出仓库。
现代都市的喧嚣,瞬间将他们吞没。
车水马龙,人潮涌动,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对于这三个来自古代的士兵来说,这是一个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世界。
“轰——嗡——嘀嘀——”
各种尖锐古怪的动静混在一起,冲撞着耳膜,脚底下还传来一种持续的、低沉的震动,好像大地随时要裂开。
三个老兵的耳朵嗡嗡作响。
眼前不再是泥地或者青砖,换成了一种灰色的地面,冰冷,硬邦邦,光滑得吓人。
头顶上挂着几根发出惨白光芒的长条玩意儿,把这个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盒子、铁罐的窄地方照得纤毫毕现,空气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味,混着灰尘,还有点呛鼻子。
“站稳了!”
张宇低声喝道,伸手扶了一把旁边差点栽倒的老兵。老兵身子绷得死死的,显然还没从刚才那阵天旋地转中缓过劲来。
这三个人,都是姜雪晴从斥候营里挑出来的老卒,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汉子,可眼下,个个脸色煞白,嘴唇紧抿,拳头攥得死死的,像是随时准备拼命,又透着一股子茫然无措。
“这……俺们这是到了……”年纪稍长的那个,叫陈虎,嗓子眼发干,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
“闭嘴!说了不该问的别问!”张宇没好气地打断他,手脚麻利地从货架上扯下几个塑料袋,里面是早就备好的衣服,“赶紧的,把身上这套换了!快点!”
袋子里是几套灰不溜秋的工装,还有几双瞅着就不结实的布鞋。
三个老兵心里头翻江倒海,但军令如山,还是立刻动手。
脱下穿惯了的贴身劲装,换上这软塌塌、哪哪儿都不得劲的“奇装异服”,浑身别扭。尤其是脚上那鞋,软绵绵的,踩在地上没个着力点,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张宇又摸出把剪子:“头发太招摇,得剪了。忍着点疼。”
他也顾不上什么发型,咔嚓咔嚓几下,给三人剃了个狗啃似的短毛,又随手抓了把墙角的灰,往他们脸上、新衣服上抹了几把,看着邋遢点,像那么回事儿了。
“都给老子听好了,最后说一遍!”张宇压着嗓子,脸色绷得紧紧的,“出了这门,就是另一个天地!这儿的规矩比军法还严,一步走错,小命可能就没了,也别想回去了!”
“你们的任务,就是护着我。寸步不能离!我说啥,你们干啥!不准瞎瞅,不准跟不认识的人搭腔,不准手欠乱摸东西!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老家的穷亲戚,进城找活干的,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股军人特有的决绝。心里再怎么打鼓,命令就是命令。
“跟紧了!”张宇吸了口气,推开仓库通往便利店后巷的那扇小铁门。
“哗——”
外面世界的喧嚣,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把他们淹没了。
一种铁皮做的“怪兽”(汽车)吼叫着,在平整得不像话的黑色“路”上飞快地跑过去。路两边,竖着一根根能戳到天上去的“高塔”(建筑),上面还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无数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路人”低着头急匆匆地走,手里拿着个会发光的小牌子(手机),对着牌子自言自语。
三个老兵瞬间就定那儿了,跟三根木桩子似的。
陈虎死死盯着一辆红色的铁皮“怪兽”从眼前“嗖”地冲过去,手下意识往腰上摸——那里本来挂着他的刀。
另一个叫石磊的,仰着脖子,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一栋高塔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画框”(屏幕),画框里的人影活灵活现,还在笑着说话。
还有一个最年轻的,叫猴子,差点被一个骑着带轮子铁架子(电动车)的家伙撞上,亏得张宇眼疾手快薅了他一把,不然他那拳头已经照着人脸上去了。
“看路!都给老子低头看路!”张宇低声吼着,一手一个,拽着他们往前,“别跟乡巴佬进城一样,招人看!”
他领着三人,专挑没人的小巷子走。可这三个人的气质太特别,动作又僵硬,还是有不少路人投来好奇的打量。
路过一个大铺面门口,墙上挂着个更大的“画框”(液晶电视),里面一个穿得很少的女人扭来扭去。石磊猛地站住,脸腾地红了:“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闭嘴!那是假的,叫‘画影术’!”张宇赶紧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地弄走,心里直骂娘。这趟活儿,比他想的难多了。
好不容易七拐八绕,把三人塞进便利店楼上那个小隔间。这是张宇的临时狗窝,就一张床,一张破桌子。
“就在这儿待着,门不准出!”张宇反锁上门,累得一屁股坐床上,“渴了喝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塑料瓶,“饿了吃这个,”他扔过去几包花花绿绿的饼干,“撒尿拉屎用那个,”他指了指墙角的简易塑料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