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偷,不准抢,不准打人,更不准杀人!犯了法,就得被关进大牢里,叫‘坐牢’,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
陈虎、石磊、猴子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混杂着好奇、敬畏和茫然。
虽然很多东西听不明白,但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努力把张宇说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
看着他们这副努力适应的模样,张宇心里那点烦躁稍微散了些。
有这三个能打能抗,还绝对忠心的“护卫”在,不管现代还是古代,他好歹多了点底气。
周五的访谈……哼,来就来吧,正好看看这帮“官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雍城,东门城墙根下。
窝棚里闷得像蒸笼,油灯豆大的光晕染开一小片昏黄。
几个胡子拉碴的老兵,轮换着把耳朵死死摁在一个粗糙的木头听筒上,听筒另一头,黑乎乎地扎进湿冷的泥土深处。
汗珠子顺着他们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没人吭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咚……咚咚……嚓……”
声音很轻,却钻心。
是铁器凿击土石的动静,越来越近了。
一个老兵猛地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嗓子哑得像破锣:“头儿,就是这底下!跑不了!听这声儿,顶多……顶多还有七八尺!”
另一个老兵抢过听筒,侧耳贴上去,半晌,也沉重地点头:“嗯,动静不小,底下人不少,玩命呢。”
这玩意儿是张宇捣鼓出来的,照着现代听诊器的样子画了个图,让城里手最巧的木匠做的。土是土了点,可比趴地上听强太多了。
就靠这简陋玩意儿和老兵们的耳朵,这几天总算把燕军那条主地道的方向和深浅摸了个大概。
消息飞快送上城楼。
姜雪晴站在摊开的雍城地图前,葱白的手指用力戳在东门内侧,靠近城墙根的一块空地上。
“这里。”她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传令!以此为心,方圆三十步,清空!五百精兵,埋伏进两边屋子和挖好的坑道里!弓弩手占住高处!”
“滚木热油石头,搬到最近的地方!张先生送来的‘水泥’,调两大缸稀的,候着!”
她转向林子豪,语气加重:“最要紧的,没我的令,谁都不准动!等耗子露头,或者……等张先生那边动手,再给我往死里打!”
“是!将军!”林子豪抱拳,大步流星下去安排。
姜雪晴走到城垛边,风吹起她额角的碎发。城外燕军营地星星点点,一片死寂。
可她知道,那底下,致命的毒牙正悄悄顶开泥土。
手,不自觉地按紧了腰间的剑柄。
这一仗,退无可退。
现代,南郊。
一家卖工业水泵和管子的铺子,空气里都是机油和橡胶味。
“老板,这种大家伙,潜水泵,给我来十台!”张宇指着墙角一堆傻大黑粗的机器,有点急,“配的管子,高压的,要最粗那种,先来……五百米!”
老板戴着油腻的鸭舌帽,正吞云吐雾,闻言动作一顿,眯着眼打量张宇,还有他身后站着的三个闷葫芦。
“兄弟,搞大工程啊?十台泵,五百米管子?”老板吐了个烟圈,话里带着打探,“这可不便宜。”
“钱管够。”张宇懒得废话,摸出手机,划拉开一个银行余额截图,在老板眼前晃了晃,“关键要现货,现在!马上!有没?”
“嘶……”老板看着那串零,倒抽口凉气,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有!库里就有!我这就叫人装车!”
张宇点点头:“再来一百个最大号的帆布水袋,五百个沙袋,都要结实耐操的!”
“得嘞!您擎好吧!”老板一溜烟跑去打电话叫人了。
陈虎、石磊、猴子三个,穿着灰扑扑的工装,跟三根桩子似的杵在张宇身后。
进门的时候,陈虎眼角就瞥见街对面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像是在打电话。他没吱声,只是不着痕迹地碰了下石磊和猴子,三人站位微调,看似随意,却把张宇护在了中间,也挡住了那个方向的视线。
很快,叉车吭哧吭哧地把水泵、大卷的水管、成捆的水袋沙袋运了出来。
“先生,我们来。”石磊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和猴子搭手,几百斤的铁疙瘩,两人嘿咻一声就抬上了张宇租来的破厢货。动作麻利,配合默契,看得旁边铺子里的伙计直咂舌。
陈虎靠在车门边,像是在看风景,其实把周围扫了个遍。街对面那个鬼祟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溜了。
张宇心里踏实了点。这仨古代老兵,搁现代是睁眼瞎,可干活、放哨、听指挥,绝对靠谱。
“走!”他跳上驾驶座,点火。
货车突突突地开走了,留下老板还在那美滋滋地数钱。
他没看见,街角一辆黑车里,有人放下了长焦相机。
“目标买了大量水泵、水管、沙袋……用途不明,像搞大型排水或灌溉。那三个帮手很扎手,我们的人差点被发现。”
耳机里传来王坤的声音,有点玩味:“排水?灌溉?在他那破便利店?呵……有意思。跟紧点!别丢了!我倒要看看,他把这些玩意儿弄哪儿去!”
雍城,东门城墙下,地底。
“快!再快点!顶上就是齐狗的城墙了!”一个燕军工兵队正挥着镐头,汗珠子甩得噼啪响,玩命刨着最后那点土。
地道里又闷又臭,油灯光线昏暗,汗臭、土腥子熏得人头晕。但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马上就成了!
“听!上头有动静!”一个耳朵尖的兵突然喊。
众人立刻停手,屏住呼吸。
果然,能隐约听见地面上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搬东西的沉重声响。
“妈的!齐狗发现了!”队正脸色铁青,啐了一口,“不管了!弟兄们,加把劲!挖穿它!第一个冲进去的,赏银十两!”
“嗷!”
重赏之下,燕军士兵眼睛都红了,镐头刨得更快更狠。
“咔嚓!”
一声脆响,镐头好像碰到了硬物,紧接着,头顶的土簌簌往下掉。
“通了!通了!”地道里爆发出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狂喜。
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墙上的窝棚里。
一直趴着的老兵猛地弹起来,脸无人色:“头儿!他们……挖穿了!”
城楼上,姜雪晴也接到了飞报。
她骤然转身,望向身旁一直捏着个怪异“铁疙瘩”(对讲机)的张宇。
张宇喉结滚动了一下,摁下了通话键。
他的声音有点抖,但每个字都砸得清清楚楚:
“水!给我往死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