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郁,
已然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能见度越来越低,并且完全笼罩了整片老林子,让本就诡异的老林子显得愈发灵异。
老彭吞了口口水:“草,这林子现在一点声都没了,鸟不叫就算了,连风吹叶子的声响都没了!
真不得劲,你说你们没事去拔那玩意干嘛!说的有模有样,莫名其妙又弄出来个大蛇。”
多杰皱着眉头,没有反驳,毕竟这是自己闯的祸,一味地辩解和推卸责任可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作风。
我制止了老彭接下去的数落:“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不管是什么玩意,就丹增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只有赶紧离开这里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再说了,如果那玩意是真的,就像多杰大哥说的那样,再不走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老彭满脸不屑地啐了一口:“草,这都什么事。”
我怒目瞪着老彭:“你他妈,这时候就别瞎嚷嚷了,你拿东西的时候不也没说吗?怎么事情到人家身上你就这么不满意了?”
老彭愣了一下,立刻一个横踢朝我头踢来,我虽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但也瞬间作出反应抬手格挡。
这一脚力量极大,我一下吃痛,承受不住,退后好多步侧摔在地上。
我爬起身,立刻骂道:“草,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老彭这明显是全力踢出来的,要不是我反应快用手挡住,这要是被踢中就爆头了。
老彭双眼赤红:“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着就准备继续动手。这会我也不想再忍了,哪有一直被欺负的道理,心中狠劲也上来了。
直接从木炭里拔出来一根木头,躲过老彭的拳头就朝对方头上砸去,这要是砸中,对方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着。
老彭的身手确实厉害,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同时我迎面而来的就是他的摆拳。
这时候对方出手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反应,被结结实实地一拳打在脸上,摔倒在地。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内的事。
多杰此时见状,冲上来直接把老彭扑倒,骑在身上就开始疯狂输出。
老彭立刻双手抱头,抵挡着多杰暴风骤雨般的拳头。
找到空档一个膝顶把多杰的身体与自己顶开空间,在多杰重心不稳的瞬间,抓住了多杰的手腕,瞬间使出一个漂亮的反关节技术。
多杰手腕关节吃痛,让老彭钻了空子,形势瞬间逆转。
多杰怒吼着想靠蛮力脱离关节束缚,但是老彭又岂会让他如愿。
在多杰吃痛、身体歪斜有翻倒趋势的瞬间,老彭已经抽身至多杰侧面,用腿牢牢地控制住了手臂,
这是特勤专门学习的制暴术,用于手臂反关节控制。
现在多杰的手臂关节和手腕关节都已经被牢牢控制住,不管如何挣扎根本没办法脱离老彭的束缚,
根本不是蛮力可以破开的局面,越用力自己就越痛。
这时如果老彭继续用力,多杰的手臂肯定就保不住了。
但明显老彭没有收力的打算,依然在继续用力。
多杰痛得大吼,但是又挣脱不开,空余的手抓向腰上的匕首,就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不然这只手肯定保不住了。
而我被结实打了一拳以后,反而清醒了许多,立刻大声吼道:“狐狸!是狐狸!”
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这么喊,但是我感觉这个情况太反常,和那畜生肯定脱不开关系。
并且这么喊的话应该也可以制止一小会这场闹剧。
果然如我所料,多杰和老彭听到我的叫声后,好像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老彭松开了对方的手臂,迅速起身后,两个人互相拉开了距离,警惕对方继续动手。
因为结结实实地吃了老彭一个摆拳,虽然清醒了不少,但也还是晕头转向。
不愧是被提名军事提干的兵王,这战斗力果然不一般。
我也没再发散思绪,立刻连滚带爬地赶紧从背包里翻出风油精,给自己鼻子里灌了一些:“草!真辣啊!”
但好歹意识回来了不少。
又立刻丢向老彭,老彭红着眼,但经过刚才一番剧烈运动,也开始恢复了一些理智,给自己也猛灌了一些,然后丢给多杰。
我又从背包里掏出藿香正气水,丢给他们:“梳理一下气息,我们一直在高强度面对各种事态,
气息早就乱套了,这才遭了对方道了。藿香正气水可以理气和中,这时候喝了对形势有好处!”
说起来好像很久,其实事情也就是几分钟内。大家都是练家子,虽然被打了几下,但也都没啥大碍。
我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感觉头皮发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立刻抬头看去,一只狐狸飞身而下,我也是顾不得美观,一个侧倒躲开,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倒地的震感瞬间入侵胸腔,让我呛得直咳嗽。
但我知道这时候必须拉开距离,来不及多想就立刻在地上翻滚起来,狼狈不狼狈的不重要,只是为了尽量让自己身体远离那一块。
就丹增目前的状况,如果不想重蹈覆辙,最好是别想着耍帅。
感觉距离拉得差不多后,迅速起身的同时也拔出了刀子,成半跪状盯着侧倒的方向。
这倒不是因为这样比较帅,是因为滚了这么多圈突然站起来,站直了容易大脑供血不足,可能会有一阵晕头转向。
我缓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只该死的狐狸又是什么。对方炸着毛和我对视着,似乎不太高兴居然没有偷袭成功。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次经历,谁又会相信狐狸居然会上树?!
因为大雾原因,对方啥时候摸过来的,谁也不知道,但我们差点阴沟里翻船,这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事。
老彭靠了过来,低声道:“没事吧?”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狐狸说道:“没大事,脸有点痛,你得赔我汤药费。”
老彭嘿嘿一笑,不太好意思:“这狐狸又使啥法子了?居然让我们情绪失控到这个份上。”
我正想回答他,但这狐狸居然开始绕着我们走着,并且发出“嘿嘿嘿”的叫声,就像大笑一样,着实诡异无比!
突然周围草木攒动,又跟着跳出来了不少狐狸,没给我们机会多想,就冲过来想要咬我们。
我抬脚就踢飞一只,又不知道哪里跑过来一只,结结实实地咬在了脚踝上。
我暗道:“还好老子穿的靴子,不然还得打疫苗!”
紧接着扭着身子,就准备一刀扎下去,对方也是非常敏捷,立刻松开了嘴躲过了刀子,但居然还想反过身来咬我的手。
这时边上的老彭神助攻,一个后撩腿给它踢飞,不然我的手可能就得遭殃。
多杰这时候已经把丹增背了起来,站在我们边上。“邹老弟,侧包!拿枪!”多杰语气生硬地说道。
我二话不说从多杰大哥指示的位置掏出枪,瞄准那白狐。
怪就怪你的颜色在这群狐狸中太显眼吧!
正瞄准准备扣动扳机,对方似乎知道这是什么,立刻转身就跑,没有半点犹豫,如此大雾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它的落荒而逃,其他狐狸也跟着散去。
我关闭保险后,一脸惊魂未定地用丝巾擦了擦满脸的汗。
虽然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如果有面镜子,镜子里的样子一定是灰头土脸的。
虽然就这一会的事,可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已经给身体造成非常大的负荷。
我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东西也都别收了,赶紧撤退,救人要紧!”
又转身问道:“老彭,怎么走!”老彭掏出gps掌机:“还好我聪明,提前把这一整块的地图都下载好了,走这边!
根据地形这边是最快的,如果想从那废弃基地穿回去的话,就那大上坡加那大石头滩,
以目前我们的体力而言,肯定无法今晚出去的,而且……”
我见他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立刻着急道:“人命关天!而且什么,你快说!”
“而且,那只狐狸手段层出不穷,已经和人没啥区别了,
如果走基地穿回去,我感觉可能被困在里面说不准,就算最终能出来,但是救人的时间也不够了。”老彭说道。
多杰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老彭现在也觉得,
这个狐狸太过邪门,如果走基地穿回去,累不累倒是其次,虽然路线稳当,但是大家伙都有可能被拖累进去。
被狐狸搞了这么多次,他不想赌。
这时候多杰开口道:“不可以从基地走,我背着人,那片大石头滩,我过不去。青苔太多容易滑倒,不能给丹增二次伤害。”
“老彭!赶紧先带路。我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一会天黑完了,我们又没装备才是真的麻烦了。”我紧迫地说道。
我们也顾不上收拾任何东西,就直接按着老彭的gps规划方向慢跑过去。
大家的体能这时候已经都到达临界点,都是靠着意志力在坚持罢了。
多杰背着丹增已经是满脸通红,但一声也没吭过。
观察他背上的丹增,嘴里不受控制地一直流着口水,这代表他已经对身体失去控制了。
我心里不禁想到,怪不得那该死的狐狸可以杀得死黑瞎子,这玩意爪子上,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猛药?
这个毒蘑菇抓一下,那个毒蘑菇抓一下,各式各样的毒液毒物层层叠加在爪子上,
如果不小心被抓破了皮,估计和毒蛇咬一口也差不多了。
天上的雨也开始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润物细无声一般到现在豆大的雨点。
要不是头顶老林子树叶子层层叠叠的比较厚实,只怕这时我们已经完全湿透。
我们几人,在林子里一路小跑着,事实上也没法跑太快,毕竟也得注意脚下,不让自己摔着。
“草!老彭!你不是说这条路没多远,最多三四个小时就能出去吗!
这雨越来越大了,天也快黑完了,到底还有多远!”我边喘着粗气,边嘶吼道。
这种山地越野跑,在部队里也是家常便饭,背着全装慢跑几个小时不停也不是啥大事。
更别说现在几乎就是徒手在跑,但如今我们着急追赶的不是时间问题,而是人命关天。
再加上之前的体力消耗,也实在快坚持不住了。如果一会雨势更大,集体都失温了,那才是真的最可怕的事。
为了赶时间,我们几乎所有的装备都没收拾,身上连保温毯也没有了。
老彭此时停下,拿出gps掌机看了看:“不远了,前面那个坡下去有条河滩,过去了再穿过小片林子就是公路!”
我整个人瞬间无语:“你说什么?公路?而不是出发点?”
老彭边跑边喘气说:“如果要回出发点,我们就得翻山!!懂吗?”
多杰打断我们即将到来的争吵:“彭老弟没做错,如果要回出发点,不走基地就得翻过那座山,
看丹增的情况,时间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不如到公路碰碰运气。佛祖会保佑丹增的!”
当事人都发话了,我也没啥好说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跟着小跑,
一只手在后面托着点丹增的屁股,给多杰减小一些重量上的压力。
当到达河滩上的时候,我们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河能过去??这么大的水!
此时河水已经涨到坡下了,哗啦啦的河水碰撞着岸边的石头,看起来整个河道起码扩宽了几米,雨也已经变成倾盆大雨。
我们四人已经完全湿透了,丹增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
那河水看着浑浊无比,地势四周的小水脉都还在不停灌着水,这就像个泄洪道一般。
这情况来看,哪怕游泳冠军来了都感觉不可能过得去,更别说我这种水性不是很好的人。
多杰把丹增放下,脱下衣服给他盖住头,虽然这起不了太大作用,但也只能这样尽量减少伤害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多杰叹了口气,啥也没说,看向丹增,自顾自地盘坐下来,拿出念珠转动,嘴里快速地念念有词。
我知道这是多杰觉得,这已经是命数了,生路就在眼前,但是现在佛祖要带走丹增,他没办法对抗天意,那么就给他送最后一程。
老彭抹着脸上的水,一会看看下面,一会看看gps,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条河滩过去,林子不大就到了。
我看gps的地图,这平时是没有什么水的,最多也就是浅水,都怪我,我没想到下雨可能会涨水这茬。”
我突然抓住了重点:“老彭!你是说,这个地方你在掌机上看,一般来说是浅水的?你那卫星山地地图多久刷新一次?”
老彭看着我回答道:“我有充值会员,一周多刷新一次。”我在四周捡了一块石头,用力地丢向水面,只听“砰”的一声。
根据声音判断,回头对多杰喊道:“草,多杰大哥,这水不深!只是山上下来可能带了泥,因为浑浊所以视觉上感觉好像非常深。
拼一把不!再不走!一会可能就真的过不去了!”
多杰听闻,眼神也瞬间冒出狠辣之色:“走!我相信佛祖会保佑我们的。”
现目前我和老彭肯定是可以过去的,但是多杰还背着人,
稍有不慎踩滑,人摔了的话,就丹增目前的情况,呛水了,都不需要毒素杀死他,自己就被呛死了。
常年在野区混的,通常在关键时候都是敢于冒险的人,那狠劲上来了,那就是一个字“干!”
多杰再次背上丹增,我在后面扶着,准备下到坡下渡河,事到如此只能拼一把了!
这时候只听远处“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水里了。是山体滑坡导致某个大石头滑落吗?
但是顺风带来的这股子腥臭味又是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浑身汗毛耸立,头皮突然炸开了一样:“草!都别着急!先都快趴下!”
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这样做,但是我的本能告诉我,一定要立刻!立刻!最大限度隐匿自己才可以活命。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哪怕魔鬼周时候参谋长拿着机枪对着我脚边扫射。
不知道是雨水导致的失温,还是什么原因,趴在地上我全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老彭趴在边上也是牙齿不停地发出撞击声,明显他也是感觉到了未知的恐怖。
但是从他疑惑的眼神可以判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多杰凝神闭气,也是一副不敢出一口大气的表情。
虽然目前还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什么东西出现,但是大家出于动物基因里的本能已经告诉自己,有非常恐怖的东西要过来了。
只听到“哗啦,哗啦”的破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游过来了。我们凝神屏气,支着脖子看着水里,甚至都不敢站起来看。
只见此时一条巨大的蛇出现在眼前,正顺着水流朝前而去!我们互相对视,各自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
此时老彭慢慢爬上前,掏出手机,我立刻扯住他的衣服。我全身颤抖,也不敢出声,眼神传达着意思“千万别干傻事!”
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去拍照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引来对方的不满。
这种级别的东西,还没看到的时候,气场就已经扩散开来。
如此霸主级别的生物,还没见到真身就已经可以让我们恐惧到浑身颤抖,它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有人。
它只是不想搭理,做自己的事要紧,但是如果因为多余的动作被对方感知到,极有可能就会来“搭理”一下了。
就像动物园的老虎,你站着不动,它可能不动弹,但是如果你拍照,就可能迎来虎啸,
因为你拍照时候的心态,对方感知到了你对它的蔑视,你把它当做玩物了。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是事实如此,强大的生物就是会拥有无与伦比的感知能力,你的任何心思变化都可能被对方察觉。
老彭抽动了一下嘴巴,最终选择趴在地上不再做任何动作。
过了几个呼吸,突然传来一股骚臭混合在空气中。
我看向老彭,老彭上牙打下牙,两个眼睛睁得老大,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居然都已经失禁了。
可笑他怕成这样居然还想去拍对方,是因为想在网络上火一把然后赚取更多金钱吗?
这时候哪能开玩笑,还想着赚钱,命都没了钱赚来有啥用!
这种来自灵魂上的震慑和肉体强大与否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了。
老彭的身手,就算面对三四个持刀混混也是可以轻松拿下的人,居然都被吓得失禁而不自知。
我想着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些微末道行在,灵魂上又因为师傅的要求有过一些打磨,可能我也会失禁吧。
我看向河床慢慢划过去的大蛇,因为雨水夹杂着雾气,眼睛被迷得生疼,不敢有任何动作的我,也不敢去擦眼睛,看的模模糊糊。
只能说可能宽度达到了半台小汽车大小,至于头长什么样,一直都被泥黄色的河水盖着,根本也就看不到、看不清,
有没有龙角我不知道,但估计多杰的说法没有错,光蛇头就有人身那么大。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这条大蛇完全消失,但是我们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直到几分钟后雨好像小了,才敢站起来。
这几分钟时间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一般!
老彭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失禁,我拍了拍他肩膀不好意思的说到:“我其实也吓尿了,只是我喝水多,可能味道没那么大。”
老彭知道我在安慰他,毕竟大家裤子都是湿的,也分不清是啥水。
但是他可能火气比较旺,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些细微的颜色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