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稀奇真稀奇!知青所来了个大力女!”
有狗娃不遗余力的宣传,再经过女社员里力气最大的郭嫂子、常年拿满工分的苗老三、陈友田几人的证实,新来的一个女知青力气大得不得了这消息被狗娃为首的孩子们编成童谣,传遍了全大队。
没能亲眼目睹的社员,昨天吃过晚饭跑去八卦的集散中心——晒谷场,好奇地跟当时在场的社员打听:
“真的假的?苗老三都需要两只手接的行李,被那女知青单手甩上了肩?瞧着还挺轻松?”
“可不!我们都瞧见了,那包裹足有她两个人大,郭嫂子说她两只手都没能提起来,费了点力气才递下车,那女娃子却轻轻松松扛起就走。”
“老周家的孙子不也说,她下火车还帮忙逮了个扒手呢!没点力气能搞得定扒手?”
“乖乖!那这女娃子力气确实大!就是不晓得干起农活怎么样!”
全大队的社员都很期待谢姎的表现。
谢姎顶着无数人期待的目光出场了。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脚上倒是穿着一双全新的解放鞋,头上戴着宽边的遮阳草帽,手上戴着一双白色的棉线手套,拎着军绿色水壶,慢悠悠地走在知青队伍里,来到了上工前集合的晒谷场,等候大队长分配今天的劳动任务。
随着她的出现,社员们的目光唰唰落在她身上。
“就是她吗?”
“是她吧!”
“不说哪看得出来啊,这么瘦弱的一个人。”
“还戴着手套、拎着水壶,真讲究啊!”
草帽他们在大太阳底下也会戴,但戴着手套上工的,却不多见,也就城里来的矫情知青才会这么讲究。
水壶就更少见了!这东西不仅贵,没票还买不着。大队里满工分劳力最多的富裕人家,就是买得起也舍不得带去地里喝水。一般都是拿瓦罐一装,再配俩缺口的小碗舀水喝。
“看来又是个花架子!”
“不是说力气很大吗?”
“那也得她愿意干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谢姎却像没听见一样,兀自欣赏着远处的山景、近处的湖景。
她发现月湾大队村庄间开出来的农田种着水稻,山上梯田种着冬油菜,这会儿已经开花了,等油菜籽打下来还能再种一茬秋玉米。
谢姎不由期待起丰收的季节。
其他知青见她如此淡定,有的佩服她心态好,有的和社员持一样的想法——力气大不见得就是农活能手,也有的撇撇嘴觉得她是差生文具多。
“她还真是有备而来啊!用得上的都带齐了!”
杨青青羡慕嫉妒地看着谢姎,对身旁的赵晚晴说: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带副手套下乡。”
赵晚晴心不在蔫的,倒是没说什么,另一边的冯雪梅嗤笑道:
“如果能重来,打死我都不下乡,赖也要赖在家里。你居然只想带副手套?真出息啊!”
杨青青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撒泼耍赖了就不用下乡似的。”
“……”
冯雪梅脸色唰得白了。
是啊,她家兄弟姐妹五个呢,年纪都差不多,即使父母让出了岗位让他们替职,可僧多粥少,还是得有人下乡。
父母心疼她不假,但最心疼的还是两个儿子,所以重来一次,她大概率还是得下乡。
认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冯雪梅瞬间没了和杨青青斗嘴的心情。
她抿着嘴看向望着远山慵懒地舒展四肢的谢姎,纳闷她是怎么做到如此淡然的?
看她的年纪也不大,就算力气特别大,还会干农活,可到底过惯了城里的生活,突然间来到要甚没甚的穷苦山村,真能这么快适应?
他们这批知青,来半年了都还无法适应呢。
“今年,我们大队又新增了五名知青,他们分别是来自海城的陈刚、林博宇,来自平城的谢姎,来自津城的陆洁琼、王盼娣,大家欢迎!”
大队长开场先介绍新来的知青,底下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社员们都把头转来转去的好似在辨认哪个是昨天说的大力女知青。
“咳咳。”大队长清清嗓子,提醒社员别太过分,“……不论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同理,不论知青、村民,能为我们大队增产增收的就是好社员!春耕在即,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下面,我来分配今天的劳动任务。”
“各生产队听好了!满工壮劳力各出5人负责挖水渠,给稻田放满水,过两天就要插秧了;再各出20人负责青牛山南坡开荒……今天轮到第三生产队给地施肥,你们内部轮值,轮到谁就谁去挑粪,不许偷奸耍滑!”
“妇女劳力所有生产队各出10人在秧田筛苗,再出5人去东山坡除草松土;其余都去西山坡捡石块。”
“半大劳力各出5人捡牛粪,其余都去割猪草。”
“知青队男知青今天轮到挑水浇地;女知青新来的三人去东山坡除草松土,老知青去西山坡捡石块。”
一直听到最后,谢姎才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今天的劳动任务是去东山坡除草松土。
“都听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清楚了就去领农具!麻溜的!别耽误上工!”
大队长一声吼,所有人一哄而散,到仓库领了农具,说说笑笑地前往自己的任务地点。
谢姎要去的东山坡就在湖畔山脚到山腰这段。
月湾大队因地理位置关系,不像平原农村有大片大片的农田,这里都是东一块、西一块开垦出来的耕地。
耕地不够,只好往山上发展,把环绕大队的几座地势比较平坦的矮山头,开垦成了梯田。
可梯田灌溉不及平地方便,没山水又不下雨的时候,需要靠人力一桶一桶往上挑。
今天轮到知青队挑水,男知青们听到这个任务就双腿打怵,一个个苦大仇深地哀嚎:
“怎么这么快又轮到我们挑水了?”
“完了!今天又要抖着腿回去了!”
“谢姎!你力气不是挺大的么?”杨青青突然问,“你怎么不去挑水?”
谢姎挑眉:“我随大队长安排。倒是你,捡石头不是在西山坡吗?怎么跑东山坡来了?”
“……”
杨青青重重哼了一声,拉起赵晚晴往西山坡跑。
谢姎拎着分到的锄头来到东山坡,找到知青队的三块任务田,随便选了其中一块,把水壶挂在梯田边的矮树丛上,稍微热了热身,就开始干起来。
等陆洁琼和王盼娣到的时候,谢姎已经松完一遍土,在往外捡锄断的杂草了。
她俩看傻眼了!
她们都还没搞清楚具体干什么呢,谢姎竟然已经干上了?她不是平城双职工家庭出身吗?怎么还会干农活?
“哟!谁动作这么快呀!”
几个生产队的妇女也到了,她们的任务田还在前面,走过去必须经过这里。
“你不会就是知青所新来的大力女吧?”
迎上几个妇女啧叹的眼神,谢姎:“……”
这是什么虎狼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