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衡抚了抚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
“刚回来，柠儿这段时间有没有听赵嬷嬷的话，乖乖吃药？”
云知柠幼时便被云谏丢在荷香榭自生自灭，他母妃见她可怜，便抱到身边抚养。
初始他以为她是那贱人的女儿，对她处处为难，后来见她实在可怜，才勉强接受了她。
后来他目睹母妃惨死，又刺杀云谏失败，被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
而这个小傻帽，非得陪他一起跪，无论他怎么骂，怎么赶，她都不离开，还对他说。
“母妃不在了，哥哥便是柠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柠儿都会陪着你。”
她的病根便是那时候留下的，也是自那时开始，他便决定韬光养晦，替母报仇，护住这个小傻帽。
这些年来，他常年在外替云谏练兵，鲜少有机会回府，便让云知柠住在他母妃生前住的院子，兰苑。
兰苑有母妃留下的老人，也能对她照顾一二。
云知柠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柠儿一直都有乖乖吃药的，哥哥不要不开心。”
兄妹俩又回到石阶上坐下，看着面前晶莹如玉的小脸。
“柠儿，哥哥送你离开这好不好？”
他已找到追踪蛊的解法，云谏这次不会那么轻易找到她。
云知柠不安地揪住他的衣摆。
“是柠儿又让哥哥为难了吗？”
感受到她的不安，云思衡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怎么会？柠儿永远不会是哥哥的麻烦。”
可这肮脏的王府，不该是她的归宿。
想到此，云思衡吩咐下人准备作画的材料。
“柠儿坐到那秋千上去，哥哥给你做一幅画。”
云知柠虽不知他为何突然要给她作画，还是乖巧地坐到秋千上去，慢悠悠地晃起来。
作画时，兄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刻钟后。
“柠儿想出去玩吗？”
听到出去玩，云知柠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不会同意的。”
自她记事以来，便从未出过王府，若不是有母妃和哥哥在，她早就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云思衡手中的动作未停。
“柠儿放心，会有机会的。”
待一切尘埃落定，届时便没人可困住她了。
“哥哥明日又要走吗？”
“嗯。”
沉默良久，云知柠才继续开口。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云思衡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柠儿，对不起。”
他知秋千上的人对他的依赖，但他必须得走，只有他掌握的势力越多，她才更有保障。
知晓他要走，又无归期，云知柠抬头将眼里的泪逼回去，朝云思衡扬起一抹笑。
“哥哥就去做你想做之事，不用跟柠儿道歉，柠儿在兰苑等你回来。”
她都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云思衡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母妃，她不能任性。
见她强撑着懂事的模样，云思衡握笔的力道紧了紧。
“柠儿，若这世间，有人像哥哥和母妃这般喜欢你，你可愿同她一起生活？”
听到这话，云知柠怔愣了几秒，自嘲道。
“哥哥，你傻啊，哪有人会喜欢一个麻烦。”
连亲生父亲都不喜欢她，外人又怎会喜欢她。
有时候，她都有些讨厌自己，她如今活着的唯一价值，便是那人牵制哥哥的工具。
她也曾想过去陪母妃，可还没找到母妃，便被哥哥拽了回来。
哥哥说她太笨了，一个人找不到母妃，要等他一起，一等便等了这么多年。
云思衡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朝她招了招手。
“不许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麻烦，过来看看。”
当云知柠看到画像中的自己时，一脸惊喜地看向云思衡。
“哥哥，我有这么美吗？”
云思衡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你竟敢质疑我的画技？”
云知柠捂着脑袋，紧盯着画像中的自己，她从不知道，她竟有这么美。
“哥哥，这张画可以送给我吗？”
云思衡打落她不安分的小手。
“不行，这张画我有用处，你想要的话，改日我再给你画一张。”
那人偷了她的人生，也该还回来了。
眼巴巴见他把画像收进袖中，云知柠撇了撇嘴。
“小气鬼哥哥。”
……
翌日，楚府别院。
听到叩门声，云玥连忙跑去开门。
“临风哥……哥……”
见来人是贺妍儿，云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贺妍儿细细打量了云玥许久。
“你怎么混成了这般模样。”
才几个月不见，不仅往日里盛气凌人的气势全无，连穿的衣衫都不合身，宽松了许多。
看出她眼底的怜悯，云玥觉得更难堪。
“所以，见我如今落魄了，你也要来踩我一脚？”
听她句句带刺的话，贺妍儿顿时也来了脾气。
“云玥，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像你那般恶毒。”
听到贺妍儿说她恶毒，云玥指着她鼻子大骂。
“我恶毒？贺妍儿，你当初我屁股后面，耀武扬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恶毒？”
都是一帮势利的狗东西，当初她是公主时，就整日在她身后摇尾巴。
贺妍儿本想怼回去，可见云玥指尖被扎得全是洞，对骂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跟一个庶民计较什么，有失身份。
从侍女手上拿过包袱，丢给云玥。
“喏，这是寻梅求我转交给你的。”
她父亲不日便要外放，今日她和祖母去同皇后辞行，离宫的路上被这叫寻梅的小宫女拦住。
寻梅原本想求她们带她出宫，但正值父亲外放的关键时期，她和祖母都不想惹事，便拒绝了她的请求。
看清云玥对她的利用后，她便不愿再搭理云玥的事。
看寻梅的忠心，祖母不忍，便应承可帮她带些东西给云玥，无奈，她只能跑这一趟。
听说是寻梅给她带的东西，云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寻梅，她在宫里怎么样？”
贺妍儿见她神色缓和不少，便自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放心，她过得肯定比你好。”
回想起云城最近的传言，贺妍儿好奇道。
“云玥，当初真是你救了楚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