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芷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整套动作比方才泡茶还行云流水。
“恭送临泉陛下。”
见她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司乌雪气得牙痒痒。
“你这是不想替你亲生父亲报仇了？”
这死丫头，好歹求她一下，难道会死吗？
看懂了暗示的江清芷仍旧装作没看懂，一脸正气道。
“父亲既然如此疼爱我，自然会支持我的选择，临泉陛下，请。”
今日谈判前，澜安特意嘱咐过她，不要跟着司乌雪的思路走，以免被带偏。
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她听话。
没想到江清芷一点面子也不给，司乌雪走也并不是，留也不是。
可这人一点台阶也不递，司乌雪只能自己跳下来，端起桌上那杯凉透了的茶，勉强抿了一口。
“不妨先说说你的第三个条件，朕一同考虑是否答应你。”
见她后退一步，江清芷勉强给对面的人递了半个台阶。
“代表临虎谈和的人，必须是司空锦。”
瞬间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司乌雪嗤笑。
“这么快就选择站在他那边，不怕玩火自焚？”
“玩火自焚也比跳入陛下的油锅强。”
她宁愿引火烧身，也不愿再继续被司乌雪利用。
静静打量了江清芷许久，司乌雪发现，她好像低估了这个女儿。
“所以你今日是在向我宣战？”
帝王之威瞬间尽显，江清芷身子有瞬间的僵硬，指尖嵌入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闪不避对上司乌雪的视线。
“是。”
这人杀了她的父兄，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们之间只有势不两立。
“还是说陛下以为，我回灵虎真的是为了与你叙母女之情？”
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话，司乌雪反而有些不习惯。
“朕只是好心提醒你，在灵虎，你还有许多表兄表弟任你选择，不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听到她如此形容司空锦，江清芷脸色沉了下来。
“我的死活与陛下无关。”
“简直是不知好歹。”
看到她眼里的恨铁不成钢，江清芷忽然笑了出来。
“我刚出生时，你就能狠心抛弃我，如今又何必在这假惺惺的？”
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母亲呵护，才能长大的孩子，这种掺杂算计的母女情，她不稀罕。
司乌雪眉心微蹙。
“江清芷，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很是令人讨厌。”
也不知江战尘父子是如何教导的，能把一个小姑娘教成这般，冥顽不灵就罢了，还喜欢揭人短。
江清芷仿佛没听懂她的讽刺。
“多谢陛下的赞赏，不过陛下也无须自谦，我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开陛下兢兢业业的督导。”
若没有司乌雪的汲汲营营，她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边关。
“就这么不相信你的亲生母亲？”
江清芷径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陛下知道就好。”
算盘子都快蹦她脸上了，没想到堂堂灵虎之君，也如此不要脸。
事到如今，还想打着母女的感情牌套取她的话。
司乌雪彻底放弃与她继续交流的打算。
“行了，这三个条件，朕答应你。”
不就是想借谈和之事，给司空锦在灵虎立威吗？她准了。
至于十年内不侵犯昭云领土，承诺这玩意，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就当哄昭云玩玩。
见司乌雪同意，江清芷大方地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灵虎陛下，合作愉快。”
着实喝不惯这茶的味道，司乌雪勉强喝了一口便放下。
“你说的条件朕都允了，那你打算何时与朕回灵虎。”
只要这丫头同她回去，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十日后，昭云与灵虎签订盟约之日，便是我带着澜安回归灵虎之时。”
听到谢澜安会随她去灵虎，司乌雪唇角微勾。
“那就说定了，十日后，朕派阿锦来接你。”
云城，东宫。
祈墨淮将药丸递给云珩。
“服下此丸后，除非浴舟交出解药，否则再无回天乏术，殿下可想清楚了？”
视线落在棕色药丸上片刻，云珩看向谷清音。
“这药丸是谷大夫制的？”
“是。”
谷清音话音刚落，便见云珩毫不犹豫吞下那药丸，快得连祈墨淮都来不及阻止。
“殿下……”
看到他眼底的担忧，云珩笑了笑。
“这药丸入口即化，还有丝丝甜意，谷大夫有心了。”
明明吞下的是毒丸，可他表现得仿佛只是吃了颗糖一般云淡风轻，谷清音干巴巴地回了句。
“这都是柠儿主意。”
那丫头口口声声说，要让云珩好好地走，逼他把这药丸制成甜的。
听到是云知柠的主意，云珩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这段时日，柠儿想必给谷大夫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个哥哥代她向谷大夫赔个不是。”
她的妹妹，果然还是向着她的。
瞧他这副自我攻略的模样，谷清音不想跟着他发疯。
“殿下就这么信任我？”
云珩精准地抓住他说的是‘我’，而非我们。
“晚儿和柠儿信任的人，我自然会信。”
看到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谷清音不知该说些什么。
曾经他很看不上云珩，身为太子，性子懦弱就罢了，还偏信身边之人。
可如今他偏信的对象是自己时，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见两人大眼瞪大眼，祈墨淮及时打圆场。
“鸣骨沙的毒性会在三日后发作，至于如何将此事嫁祸给二皇子，就看殿下的了。”
能否活命，就看云珩在云谦和浴舟心中有几分重量了。
“墨淮放心，孤与那孽障的恩怨，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离开东宫后，谷清音迟迟未上马车。
“墨淮，神医堂还有些事要我处理，你帮我同小师妹说一声，过几日我再去谢府看望她。”
“可需我和阿云出手？”
“几个病患而已，不必麻烦小师妹。”
祈墨淮也没打算追根究底。
“好，那二师兄保重。”
“保重。”
谷清音并未回神医堂，而是去了郊外的庄子，见到早已等候在那的人时，径直跪下。
“清音见过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