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认为,世间万物运行都是“气”的运作。
火焰燃烧,所以是向上的气;雨水落下,所以是向下的气。
树木向外扩散生长,金属向内收敛,土壤就安安分分留在原地不变。
五行便是五种不同方向的气。
万物都有它各自的运气轨迹。
若是能感知‘气’的流动,也自然能掌握事物运动的轨迹。
龟息法表面上只能用于装死或是隐藏自己的气息,用于潜伏,一门用途稀少的功法。
可实际上,这门心法的核心便是控制自身的‘气’。
学会控制自己的‘气’,便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悟性的支持下,修习寻常武功事半功倍,数日便可抵上数月苦修。
而学会感知他人的‘气’,在交手中便可抢得先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这门功法看似局限,实则妙用无穷,在不同的人手中能有不同的功用。
对‘气’的领悟到达一定程度,实战中以弱胜强,四两拨千斤是家常便饭。
奇毒还在你的肺腑蔓延,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几种颜色的色块混作一团。
可打杀声还是钻入了你的耳朵。
听声辨位是看家本事,暗器手法也是拿手把戏。
右手虽说因为伤了肩膀拈不起暗器,但你从来不会将赌注放在一个地方。
左手手腕一翻,银针疾出,刺进那群人运气的关节处。
‘气’的流动被中断,就像是河流突然干涸,数年苦修霎时消失,只剩下恐慌。
“我的内力怎么提不起来了!”
追兵被如此阻拦。
代价是你的耳朵也只能听见微弱响声了。
这是龟息法的逆用,原本被毒凝滞的内力被你高度引动去感知外物,后果则是强行运功引起毒扩散得更快。
如果及时封住自己的内力,降低自己体内气的流动,或许能延缓毒发。
但现在身处险境,也无法采取这种方法。
你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甩开,得赶在自己完全丧失视觉和听觉之前离开这里。
——
“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抓住她!”
赖青云气的跳脚。
“这毒可是我们特地去寻的奇毒,名为‘忘三生’。”
“毒发一息,内力便如同浸三途河水,凝滞不得发。”
“毒发二息,五感渐渐衰退,身体不听使唤。”
“过了三息彻底毒发,整个人就会像是失了魂魄的未亡人,再也动弹不得。”
“少堂主,有没有可能是她中毒不深?”手下一人提出思考,“毕竟这毒并没有让她彻底服下,而是制成了香囊由玄武堂少主佩戴。”
“或许她吸入的量不足呢?”
“不可能!”赖青云拍桌反驳,“你是没看见那些玄武堂的侍卫。”
“他们提前蒙了面捂了口鼻,却还是因为那个女人扔过去的唐风流中招。”
“哪怕只是吸入了那么一点点,实力也大打折扣,现在服了解药还在调息。”
可同样是中毒,你不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还一路打伤了好几个弟兄。
手下联想到你的战绩,张大了嘴,不可置信:“那……”
“那个女人……她还是人吗?”
——
你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无论是脚步声也好,呼喊声也罢,你都听不见了。
而在视觉彻底消失的前一瞬,你凭着直觉扭动了什么东西,跌进一个暗门内——可那一头并不是你想要的出口,而是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你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到底处于什么情况。
就这样,你的世界陷入了寂静和黑暗。
好荒唐啊。
没见过探虚实结果把自己探进去的。
被青龙堂那群人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这毕竟是他们的大本营。
怎么就那么窝囊啊。
你可是白虎堂堂主,可是主掌杀伐的白虎堂掌权人。
好不容易走到阳光下,有了能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到底还是不够吗?
直了半生的脊梁就要被这群鼠辈打断了吗?
不知为何,你莫名想起了前些日自己同艾尔海森演的那一出剧目。
剧目中那个宁可想办法求死,也不愿做人质拖累爱人的姑娘。
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你也从来做不到那么决绝。
清清白白的离开对你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你从骨子里就是个狠辣的人,疯起来连玄武堂那群疯狗都要退避三舍。
“哈哈哈哈哈……”
石室内回响着你的笑声,癫狂至极,只是可惜无人能听见。
龟息心法运转,压下体内四窜的毒,你靠坐在地,细心感受着空间内每一处气的流动。
刺客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正面对敌,点到为止。
而是绝境翻盘,舍命一击。
不就是想要你的命吗?
拿去就行。
只是看这代价,到底能不能付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