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沉默,九尾尖叫!
“我就一时不看着你,你怎么能惹出一身伤啊!”
车祸的伤暂且不提,这眼睛上的伤是要干什么啊!
“你看到什么了!”
九尾已经不敢想象了,这个孩子真的在一步步实现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要弑神!
九尾的妖力如暴风般席卷整个房间,九条狐尾在虚空中狂乱舞动,金色的妖瞳竖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爱弥奇亚那双被灵力反噬、缠满绷带的眼睛。
\"回答我!\"九尾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慵懒戏谑,而是近乎嘶吼的暴怒,\"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爱弥奇亚笑得放肆:\"天钿女命啊——\"他仰起头,仿佛仍能透过黑暗直视神明,\"那个躲在丝线后面,玩弄人命、吞噬灵魂的卑鄙家伙。\"
\"你竟敢......\"九尾的声音突然轻得可怕,\"用凡人的眼睛直视神明本身?\"
幸村挡在爱弥奇亚身前。
\"是我的错。\"鸢尾色的少年直视暴怒的大妖,\"我该早点切断灵力共享。\"
九尾的狐尾猛地缠住幸村脖颈:\"你闪开!你揽什么责!以为我在乎的是这双眼睛?\"妖力震得病房所有金属器具嗡嗡作响,\"他看见'命运丝线'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天钿女命标记了!\"
爱弥奇亚轻笑:\"那不是正好?省得我去找祂——\"
“你你你——”九尾要被这孩子气死了,祂要是个人类,此刻都要被气心梗了!
九尾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幸村,狐尾缓缓收紧,妖力在空气中划出细密的裂痕。
\"那你呢,幸村?\"九尾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近乎蛊惑的压迫感,\"你也要看着他走向不归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幸村缓缓抬起眼帘,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爱弥奇亚已经古波不惊的样子。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握住爱弥奇亚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对方跳动的脉搏。
然后——
他笑了。
一个足以让九尾毛骨悚然的、疯狂又温柔的笑。
\"九尾……\"幸村的声音轻得像呢喃,却比刀锋更锐利,\"您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手忽然抬起,猛地扣住缠绕自己脖颈的狐尾——
“我从来不是‘看着他’。”
“我是和他一起,亲手选择这条路的。”
......
\"你告诉他了?!\"
九尾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妖瞳死死盯着病床上的爱弥奇亚,尾巴炸成一团绒球。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之前那个宁可自己硬扛一切、连伤口都要藏着不让人发现的小鬼,竟然会主动向幸村坦白真相。
爱弥奇亚懒洋洋地靠坐在病床上,张嘴接住幸村递来的苹果块,含糊不清地回答:\"唔……不说的话,我感觉我会很危险啊。\"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求生欲。
——没错,这几天幸村看着他看得太牢了。
从早晨睁眼到晚上闭眼,幸村几乎寸步不离,甚至连他上厕所都要在门外等着。爱弥奇亚稍微动一下,那双紫眸就会无声地锁定过来。
虽然爱弥奇亚暂时看不见,但是被一直盯着的感觉还是很可怕的。
太可怕了……
爱弥奇亚默默咽下苹果,觉得幸村的眼神比医生还吓人。
九尾气得尾巴乱甩:\"你之前不是死活不肯说吗?!\"
\"因为……\"爱弥奇亚捏了捏被角,声音低了下去,\"精市很生气啊。\"
不是普通的生气,是那种平静到极致、微笑到极致,却让他后颈发凉的怒意。
“......原来是夫管严。”九尾沉默了一会儿讲出了这么一句。
这下好了,轮到爱弥奇亚炸了。
“谁是夫管严!我怎么就一定是下面那个了?!”爱弥奇亚瞬间炸毛,长发都蓬松了一圈,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九尾你给我说清楚!!”
要不是眼睛现在看不见,身上还缠着绷带,他高低得从床上蹦下来跟九尾打一架。
九尾冷笑一声,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哦?我可没说你是下面那个。那你现在敢不敢从床上下来?”
爱弥奇亚:“……”
可恶!被拿捏了!
他气鼓鼓地转向一旁看戏的幸村,指望某人能帮自己说句话。结果幸村只是淡定地又削了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微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那眼神,温柔中带着“乖,别闹”的纵容,仿佛在哄一只炸毛的宠物。
九尾:“呵。”
爱弥奇亚:“……”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愤愤地咬住苹果,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直接用心里联系向九尾传达了“等我好了你就完了”的威胁。
九尾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转头对幸村说:“管好你家这位,伤还没好就想着跟人打架。”
幸村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爱弥奇亚的脑袋:“嗯,我会好好‘管教’的。”
语气温和,但爱弥奇亚莫名脊背一凉。
……总觉得哪里不对?
*
“你的儿子,很有趣。”缥缈虚伪的神言在和神木光交谈,“他能看到吾。”
神木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边缘,恶意凝聚成星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中跳动。
“哦?”他唇边浮起一丝优雅的、近乎非人的微笑,“那孩子……不是常人?”
空气中泛起涟漪,天钿女命的声音如丝线般缠绕而来:
“他不仅仅‘看见’了吾——”
“他还在试图……斩断吾的丝线。”
神木光忽然低笑起来,指腹抚过桌上那张星野爱生前的照片。
“果然是我的儿子。”
“和当年的爱……一模一样呢。”
银色的丝线从虚空中垂下,轻轻缠绕上他的手腕。神明的低语带着诱哄的甜蜜:
“你后悔吗?”
“如果当初连同那个孩子一起……”
“嘘——”神木光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底泛起和爱弥奇亚如出一辙的疯狂,“别用您肮脏的丝线……揣测人类的乐趣。”
“我要亲手将那孩子……”
“送至谢幕!”
*
爱弥奇亚住院期间,阿库亚和露比但凡有空便会赶来探望,只是兄妹俩学业缠身,每次都只能匆匆停留片刻。
网球部的部员们倒是来得格外勤,连在国中部忙着适应新环境的小海带也捧着花束跌跌撞撞地闯过病房门,叽叽喳喳地汇报着最近的训练趣事。
朋友们的关心固然让少年唇角扬起笑意,可当病房里挤满七八个吵吵闹闹的大男孩时,他藏在被子下的指尖还是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
暂时性失明让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球拍撞击声、运动鞋摩擦声、甚至是水壶放下时的轻响,都像尖锐的细针般扎进耳膜。
“咳。”幸村不动声色地挡在病床前,目光扫过正围在床头柜旁分食水果的部员们,“今天的探视时间就到这里吧,阿利亚需要休息。”
少年们这才注意到爱弥奇亚微微蹙起的眉心——他虽仍挂着温和的笑,可耳尖却因过度敏感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仁王顿时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果皮,丸井偷偷把差点打翻的果汁杯放回原位,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切原也难得轻声说了句 “早日康复”,柳和真田便带着众人鱼贯而出。
病房重归寂静的瞬间,爱弥奇亚肩头骤然放松。幸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掠过少年颤抖的睫毛,忽然俯身将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能听到我的心跳吗?” 他的声音像浸透月光的雪,轻柔地漫过所有喧嚣的余韵,“把其他声音都当成背景音,只听这个就好。”
爱弥奇亚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掌心感受着那沉稳的跳动,耳尖的潮红渐渐退去。
远处传来护士站的推车声,可在他听来,却仿佛隔了一层水波般模糊。
此刻掌下的心跳才是真实的锚点,是将他从感官漩涡中捞起的、最温柔的绳索。
*
当然,要处理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弗朗西斯的怒吼在走廊回荡。他右臂缠着绷带,却浑然不觉疼痛,金丝眼镜后那双蓝眼睛燃烧着骇人的怒火。
\"那个肇事司机必须付出代价!\"他用法语咒骂着,昂贵的手工皮鞋将地面踩得咚咚作响,\"他知不知道他毁了小爱弥!他毁了一颗网球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VIp病房内,爱弥奇亚安静地靠在床头。纯白的绷带遮住了他紫水晶般的眼眸,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得几乎透明。他听见弗朗西斯在门外对医生咆哮\"不惜一切代价治疗\",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单。
\"别怕。\"幸村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冰凉的手指,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九尾说了,只是暂时性的。\"
爱弥奇亚微微侧头,绷带下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可是精市...如果永远...\"
\"没有如果。\"幸村打断他,目光抚过他干裂的嘴唇,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吸管准确无误地递到爱弥奇亚的嘴边。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弗朗西斯带着一身寒意冲进来,却在看到爱弥奇亚的瞬间放轻了脚步。
\"小爱弥...\"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联系了瑞士最好的眼科...\"
幸村悄然捏了捏爱弥奇亚的掌心。后者会意地露出虚弱的微笑:\"弗朗西斯别担心...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暂时性视觉障碍...\"
弗朗西斯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到\"一年就能恢复\"时,幸村垂下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
等弗朗西斯终于被劝去隔壁病房休息,爱弥奇亚的指尖在床沿摸索了片刻,终于触到幸村垂在床边的手背。少年顺着那道微凉的皮肤向上,指腹忽然蹭到一片湿润——是未干的泪痕。
\"骗子。\"他声音很轻,却带着柔软的调侃,\"明明自己哭得比我还凶。\"
幸村没有说话,只是将他微凉的手指拢进掌心,贴在自己仍泛着潮意的脸颊上。
\"真的只是暂时性的,九尾说的时候你也在啊,哭什么啊......\"爱弥奇亚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眼角,擦去未干的泪水,\"灵力会慢慢修复我的身体,等它恢复运转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站上世界舞台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笑意,像是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又像是笃定未来一定会如他所愿。
幸村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紧咬的唇,嗓音低哑:\"......嗯。\"
爱弥奇亚听到他的回应,唇角微扬:\"不过我会慢一点,在我疗伤的这段时间里,你可要跑远点。\"他的指尖点了点幸村的鼻尖,故作威胁,\"别到时候被我一下子就追上了。\"
幸村终于被他逗笑了,低低的笑声里还带着未散的哽咽:\"好。\"
他俯身,额头轻轻抵着爱弥奇亚的,声音轻得像誓言——
\"你要快点好起来。\"
\"然后一直陪着我,直到我们站上世界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