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维艰:再破奸佞诡计”
“把药端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陶毅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深邃的瞳孔中,悲痛与决绝交织。
他轻轻地将江瑶放在床榻上,为她掖好被角,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仿佛生怕惊扰了她的沉睡。
太医颤巍巍地端着药碗,手抖得厉害,药汁洒出不少。
陶毅接过药碗,指尖冰凉。
他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送到江瑶唇边。
药汁顺着紧闭的唇缝缓缓渗入,却无法唤醒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
“瑶儿……”陶毅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放下药碗,深深地凝视着江瑶,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髓。
“陛下,保重龙体啊!”一旁的太监总管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陶毅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瑶。
良久,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房间。
门外,寒风呼啸,夹杂着隐隐的洪水咆哮声,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内心的挣扎如狂潮般汹涌,几乎将他吞噬。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陶毅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江瑶身上移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治水工地。
寒风裹挟着泥沙,无情地抽打在陶毅的脸上,像一记记耳光,提醒着他肩上的重担。
他抬头望去,只见昏黄的天空下,浑浊的洪水翻滚咆哮,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陛下,您终于来了!”陈老汉焦急的声音传来,他满脸泥泞,衣衫褴褛,却难掩眼中的忧虑,“这几日洪水越发凶猛,堤坝已经出现了多处裂缝,再这样下去,恐怕……”
陶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堤坝旁,仔细观察着裂缝。
那一道道裂缝,像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堤坝,心中一阵刺痛。
“陈老,物资可还够用?”陶毅沉声问道。
陈老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陛下,原本还能支撑几日,但……唉,前几日运送物资的船队,在半路上遇到了‘意外’,大部分物资都……都沉了。”
陶毅猛地转过身,眼中迸射出两道寒芒:“意外?什么意外?”
陈老汉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据说是……是遇到了水匪,但老朽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陶毅心中一沉,他立刻明白了陈老汉的言外之意。
这分明是那些权臣在背后捣鬼!
他们为了阻止自己治水,竟然不惜截断物资运输线路,置灾民的生死于不顾!
“这帮奸贼!”陶毅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陛下,现在怎么办?”陈老汉焦急地问道,“没有物资,这堤坝根本撑不了多久啊!”
陶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只见灾民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传令下去,立刻派人去附近的州县调集物资,务必……”
“陛下!”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陶毅的话,他转头一看,是灾民代表二狗。
二狗快步走到陶毅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陶毅连忙扶起他:“二狗,有话直说。”
二狗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陛下,草民知道朝廷有难处,但我们这些灾民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我们愿意自己动手,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为治水尽一份力!”
陶毅一愣,他没想到二狗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也是一个充满风险的决定。
“陛下,”二狗见陶毅犹豫,继续说道,“我们都是豫州人,这片土地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洪水淹没!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拼尽全力!”
陶毅看着二狗坚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这些灾民身上蕴藏的巨大力量。
“好!”陶毅重重地点了点头,“二狗,我相信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朕的后盾!”
二狗激动地热泪盈眶:“陛下,草民定不负圣望!”
陶毅转身对陈老汉道,“陈老,二狗他们收集到的物资,你和工匠们一起看看,能用的都用上!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陈老汉也红了眼眶:“陛下放心,老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这堤坝给守住!”
“陛下,”二狗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草民还有一事……”在二狗和陈老汉等人的努力下,灾民们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拆下自家残破的门板,有的搬来石头,甚至有人将家中的锅碗瓢盆都贡献了出来。
虽然这些物资与正规的石料、木材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却凝聚了灾民们对生存的渴望和对陶毅的信任,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然而,好景不长。
正当治水工程稍有起色之时,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灾民突然聚集在工地附近,他们高声叫嚷,情绪激动,声称治水工程是劳民伤财,要求立即停止。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这治水工程是朝廷为了骗取钱财的把戏!根本不可能成功!”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站在人群前,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
“是啊!我们都快饿死了,还修什么堤坝!不如把这些钱粮分给我们,让我们活下去!”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孩子,哭喊着附和。
“停工!停工!我们要活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呼喊声,如潮水般涌向工地。
陈老汉见状,急忙带着工匠们上前阻拦,但面对情绪激动的灾民,他们显得力不从心。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陶毅及时赶到。
“都住手!”陶毅一声厉喝,如平地惊雷,震慑全场。
他站在高处,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的灾民,心中一阵刺痛。
“朕知道你们饿,你们苦,你们对朝廷有怨言!”陶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洪水继续泛滥下去,你们还有家吗?你们还有活路吗?”
灾民们被陶毅的话问住了,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
陶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朕可以告诉你们,这治水工程,不是为了什么朝廷的颜面,更不是为了贪图钱财!而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高高举起:“这是朕从那些贪官污吏手中查获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们贪污的每一笔钱粮!这些钱,原本是用来救济你们的,是用来修建堤坝的!却被他们这些蛀虫给吞噬了!”
陶毅的声音越来越激昂,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刺向那些贪官污吏,也刺向那些被蒙蔽的灾民的心。
“朕今日将这账本公之于众,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朕与那些贪官污吏势不两立!朕要为你们讨回公道!朕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灾民们看着那本厚厚的账本,听着陶毅慷慨激昂的话语,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陶毅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希望。
那些原本闹事的灾民,此刻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意识到,自己差点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成为破坏治水工程的帮凶。
“陛下,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信那些谣言!”
“陛下,我们支持您!我们愿意继续修堤坝!”
“陛下,我们相信您!”
灾民们纷纷表态,支持陶毅,支持治水工程。
陶毅看着眼前这些重新燃起希望的灾民,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陶毅的心中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
江瑶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太医们束手无策。
而治水工程,也仅仅是度过了眼前的危机,未来还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在等待着他。
夜幕降临,陶毅独自站在堤坝上,望着滔滔江水,心中思绪万千。
“陛下……”身后突然传来二狗的声音,他小心翼翼走到陶毅身旁,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