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看到了自家娘子,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潘巧莲。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把还在滴血的长刀,眼神中透着猎杀后的凌厉与疲惫。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猪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潘巧莲站在那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武。
林武提了提刀,向着潘巧莲大步走了过去。此刻的他,脑海中还回荡着方才与野猪搏斗的惊险场景,心里也是后怕的要命,他笑着身心俱疲,也想在潘巧莲那里寻求一些安慰。林武满心想着赶紧回家,好好歇一歇,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吓人。
潘巧莲远远地就看到浑身血污、提着一把滴着血的刀朝她走来的林武。那股扑面而来的霸气,还有周身环绕的血煞之气,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一瞬间,过往对林武的种种恶行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她想起自己平日里总是欺负林武,稍有不顺心就对他又打又骂。特别是林武辛苦劳作一天,累得瘫软在床上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半分心疼,还骂个不停,嫌他没本事,挣不来大钱。想到这儿,潘巧莲心里一慌,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林武走近了些,瞧见潘巧莲一脸的惊恐,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由得咧嘴一笑,抬手用满是血污的手抹了一把脸,试图把糊住眼睛的血水擦去。这一抹,脸上的血迹被抹得更花了。
潘巧莲抬头,看到林武一脸的血红,牙齿在血污映衬下显得格外惨白,还龇着嘴在那儿笑,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整个人傻在了原地。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哀求着:
“夫君饶命,夫君饶命,我再也不敢和村里那些闲汉眉来眼去了,我再也不敢和他们说笑了。”
林武见状,心中一疼,满心都是“可别把她吓坏了”的念头。他赶忙上前,将长刀往地上一插,蹲下身子,双手轻柔地扶起潘巧莲,轻声说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林武啊,你的夫君。”
一旁的林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心里暗自想着,大嫂平日里那么张狂,这下估计以后不敢再搞幺蛾子了,也好,省得大哥家里总是鸡飞狗跳的。
林大有他们几个手脚麻利地过去收尾,几人合力把猎杀的野猪摆成一排。野猪个个膘肥体壮,只是此刻都没了生气,鲜血在地上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洼。
林轩歇了一会儿,便开始动手肢解野猪。原本想着自行车能把猎物都驮回去,哪晓得这野猪太大,自行车果然装不下。好在出门前他们有先见之明,带了背筐。众人齐心协力,每个人背了一些,虽说分量不轻,但想着能满载而归,也不至于太累。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往村子走。
潘家村和小莽村的人都还守在田边,这些日子被野猪折腾得够呛,他们担心野猪去而复返,继续祸害庄稼。此时,见到九个浑身是血、提着长刀的人带着一堆血淋淋的猪肉回来,那车把上还挂着血淋淋的黑色猪头。众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人群中,有人悄声议论:“这是遇上什么了?怎么跟从战场上下来似的。”还有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几个“血人”会突然暴起伤人。
他们的目光在这队血人里扫过,最后定格在一个干干净净的潘巧莲身上。潘家村的人立马炸开了锅,开始议论纷纷。
潘巧莲的父母兄长也都在人群里,他们同样被吓得不轻。潘巧莲的父亲仗着胆子,颤抖着声音喊道:“巧莲,你快过来。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潘巧莲此刻却一扫之前的惊恐,心中满是自豪,她扬起下巴,十分傲娇地回道:
“爹,这是您的姑爷,您的女婿,林武,你怎么不认识了?”她心想,自己的夫君可是拿刀杀野猪的英雄,今天非得让潘家村的人都知道,往后看谁还敢小瞧她。
“爹,我是林武。”林武龇牙一笑,大声喊了一句。这一笑,脸上的血迹跟着抖动,看着愈发吓人。
潘巧莲的老爹被林武这模样吓得一哆嗦,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的儿子眼疾手快,赶忙把他扶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林武?”
“当然,要不然我还能是谁?”林武笑着回答,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惊悚。
“这是林武的三弟,林轩。还有二弟,林威。”潘巧莲一一介绍着,语气里满是炫耀。
潘家村的人看着这哥仨都拎着血淋淋的大刀,那刀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暗自想着,以后可再也不敢小瞧林武这个姑爷了。
林轩机灵得很,他瞅见大哥林武和大嫂潘巧莲的眼神交流,心领神会地抓起一块足有十几斤重的好肉,递交给大哥。林武接过肉,立刻拿去给自己的岳母,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说道:“娘,这肉给你,明天煮了给我爹和几个舅哥吃。”
潘巧莲的娘看着眼前这一大块肉,眼睛都亮了。她满心欢喜地把肉接过去,心里盘算着,这要买,可得花不少钱呢,这下可好了,能让一家人吃顿饱肉。
潘巧莲也走过去,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到她娘手上,脆生生地说:
“娘,这钱给我爹打些酒,一家人好好聚聚。”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瞟了瞟周围的人群,心想,每次回娘家,几个嫂嫂总是阴阳怪气的,这下非得让她们眼馋死。
周围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羡慕不已,纷纷夸赞潘巧莲嫁了一个好男人。
这些祸害庄稼的野猪一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想着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满仓心急火燎地走过来,他身为村长,又是一个父亲,眼神里满是焦急。虽说自己的三个儿子,平日里都有些本事,可这出去打野猪,万一有个闪失……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地问道:
“你们没有伤到吧?”其实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三个儿子,可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林大地见父亲发问,赶紧开口:“爹,我们都没事。”
林满仓皱了皱眉头,瞪了大儿子一眼,佯怒道:
“谁问你们了?我是问林轩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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