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缨和赵怀真翻过灰骨岭时，远处终于出现了终魄门的影子。
这门不大，就一座破塔，中空，四壁挂着风铃，铃铛锈得不成样，但风一吹，偏偏能响，响声像婴儿啼哭，哭得让人想踹墙。
“这玩意儿是故意恶心人吧？”云缨冷着脸看过去。
“我看像是为了招魂。”赵怀真捡了块骨头往塔下扔，结果骨头刚落地，风铃齐响，一股冷气就像老赖上门一样，立刻蹿了出来。
塔底浮现出一个字：“终。”
赵怀真摸着下巴：“这门起名真直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子。”
“那你走不走？”云缨把红缨枪往地上一杵，火星四溅。
“走啊，你不都把鬼界打成旅游景点了吗。”赵怀真拍了拍衣襟，“进去看看，看看这‘终’到底谁终。”
他们踏进塔底那刻，地面瞬间塌陷。两人直接掉进一个黑暗无底的空间，落地声没响起，反倒是一片浑浊鬼嚎扑面而来。
云缨翻身稳住身形，刚落地就感觉脚下黏糊糊的，一低头，脚踩在一滩——“魂泥”上。
“这是……鬼哭出来的？”她皱眉，拔脚的声音像拔粘豆包。
“不是，是被剁碎的魂。混成泥了。”赵怀真四下看了看，声音低了点，“咱俩可能踩在一千多个冤魂头上。”
“那正好。”云缨笑了，脸上的狠劲儿一出，连魂泥都沸腾了。
“打一场，给他们报仇。”
前方是一面血墙，墙上贴满人皮，皮上刻着名字，从“赵”到“云”，每个都泛着黑光。
赵怀真看到自己名字时愣了愣：“我靠，排号还挺靠前。”
“我压根不想知道我排第几。”云缨一枪刺出，血墙发出哀鸣，卷起数十个血影飞扑而来。
“欢迎回到‘用血洗脸’环节。”赵怀真嘴角一歪，扇子一开，疾风如刀，卷得那些血影翻滚。
云缨正面迎上，红缨枪点出三连刺，火焰炸开，连同空气都被撕成几道灼痕。
那些血影像是怨念化形，不断重组，不断扑上，刀砍不死，火烧不尽。
“这些东西有点麻烦。”赵怀真一边斩，一边道。
“砍头！”云缨一边砍一边吼，“专挑脑袋戳！打这玩意儿就跟打地鼠似的，别客气！”
她身形一转，枪花绽放，四道火龙轰然炸开，整个空间瞬间点燃。
赵怀真也没闲着，扇子一收，剑出如影，直指血墙根部。剑锋斩下时，墙根发出一声哀鸣，裂了个缝。
缝隙里钻出一个人——
不，不能算人。那是个光着身子的老头，皮肤灰白，头顶光秃，双目无神，手里拎着一根锁链，链子另一头拖着自己的影子。
“守门的？”赵怀真问。
“我没门了。”老头开口声音像锯木头，“我是门。”
“那你真该打了。”云缨提枪冲上。
老头锁链一挥，地面浮起十几条黑影，一人高，全是从死人影子里拽出来的，手里握刀，眼里没光，动作比疯狗还快。
“这招不错。”赵怀真一剑劈翻一只影，“可惜我不怕鬼影子。”
云缨直接对上老头，火枪一出，逼得他连退。那锁链像蛇一样抽来，云缨低头避过，顺势反手就是一刺！
老头竟然没躲，任由红缨穿胸。
“中计！”赵怀真脸一沉。
果然，红缨枪刺进老头身体那刻，火焰熄灭，反被一股冷气包裹，枪身寸寸冻结。
云缨冷笑：“玩冰是吧？”
她猛地一脚踹开老头，火焰猛灌枪身，一声炸响，冰霜尽裂。
“这枪，给你降温可以，给我降温——门儿都没有。”她冷不丁一个滑步，整个人滑到老头身后，一枪直插其背！
老头发出痛呼，身影开始溃散，锁链掉落地面，“啪”的一声，影子也没了。
四周的黑影随之炸裂，鬼嚎止息。
塔中浮现一道光门，门上写着四个字：“魄尽则散。”
赵怀真看了一眼：“这意思是，进了这门，咱俩再不回头？”
“从来没想回去。”云缨提枪向前，“就看谁挡路。”
他们走进光门那刻，身后“终魄门”轰然坍塌。光门内，是一片灰白色的战场，隐约能看到千军万鬼在远处对峙。
云缨舔了舔嘴唇：“下一战，不讲武德。”
赵怀真轻笑：“那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