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音之关后,一切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赵怀真嚼干粮的咔哧声都没了。
“你是不是哑了?”云缨盯着他,眼神像在找出气筒。
赵怀真嘴巴张了张,摇头,举手比划:“不是我哑,是你聋。”
云缨一拍额头:“行吧,全员静音。”
前方雾气翻涌,一道石门慢慢打开,门匾写着三个字:魄心关。
这名字一听就恶心。
他们刚踏进去,脚下的地忽然断了。不是塌,是整段路像被活生生吞掉。
两人眼前一黑,落入一片血红色的空间,像是在某个巨大心脏里头。
地面软塌塌的,踩下去还有点弹性,像走在猪肚子上。
“这地怎么像某人小时候床单……”赵怀真恢复了声音,声音还没落地,一记火焰枪柄就砸在他肋骨上。
“少废话,看看四周。”
他们正站在一座浮动的血肉平台上,前方漂着七八个心脏状的石球,每个石球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魂纹,发出淡淡的嗡鸣。
忽然,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
“魄心者,窥心即破,若心破,人灭。”
“听懂了吗?”赵怀真皱眉。
“懂个鬼,就是考心理素质。”云缨撸了撸袖子,“我这心,铁的。”
“那你第一个。”
“我怕什么。”云缨跳上第一个石球。
眼前一花,她整个人被吸入其中,周围一变,成了当年赤焰山门前,她跪在烈火中的画面。
她十三岁,火烧身,疼得快断气,却一言不吭。
旁边的宗门师兄弟在冷笑,有人说她疯,有人说她贱。
火焰舔到头发,烧焦的味道呛人。
“你苦吗?”一道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问。
云缨冷笑:“苦是你家常便饭?”
火焰中忽然冒出一道人影,正是她早死的亲姐,云翎。
“你是活得像我,还是活得不像人?”
云缨眼神一寒,红缨枪猛然出现在手中,一枪挑起那虚影。
“你死了就是死了,别在这蹦跶。”
心境崩裂,虚影破灭,眼前场景消散。
云缨站在石球上,面不改色。
“下一个。”
赵怀真耸耸肩,也跳上石球,瞬间场景转换。
他看见自己站在青云宗大殿前,四周跪着一群人,都是他曾欺骗、戏耍、丢下过的人。他师兄倒在血泊里,喊他名字。
“赵怀真,你为谁而活?”
他笑了:“为我娘。”
众人一起化作尘沙,风吹四散。
场景崩解,他安然无恙地站回平台,笑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云缨斜他一眼:“你挺会演。”
“你不也一样?”
两人踏过六颗石球,来到了最后一颗。它没有魂纹,只有一道心口形的裂缝,像是一块真正跳动的心。
这次是两人一起被吸进去。
周围黑雾翻滚,一道身影从雾中慢慢浮现,是——赵怀真。
不,是另一个“赵怀真”。
他穿着一身黑衣,手握一柄黑扇,眼神阴鸷,看着云缨道:“你以为你了解他?”
云缨皱眉。
那黑衣赵怀真转头看向赵怀真本人,语气带笑:“你以为你不怕自己?”
云缨抬枪要上,被赵怀真拦住。
“我来。”
他踏前一步,面对自己,开口:“你确实是我最坏的样子,自私、冷血、嘴碎还贱。”
黑衣他冷笑:“你敢承认?”
“我不但敢承认,还打算亲手把你撕了。”
两人瞬间交手,剑与扇在空中撞击出狂风,黑雾卷起冲击波,震得云缨退了半步。
“要不要帮忙?”她问。
“不用。”赵怀真神色冷静,手中长剑爆出银光,一剑刺穿黑衣身影的心口。
对方身影炸裂,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两人被抛出石球,落地时,魄心关的通道已经打开。
赵怀真躺在地上喘气:“这关……真烦。”
云缨拍了拍身上灰:“下次别让你自己成精。”
“你也一样,别让你那火气真烧到心上。”
两人走出石门,身后石球纷纷崩碎,魄心关彻底坍塌。
前方,是一道黑红色的长廊,墙上燃着幽蓝鬼火,写着四个字:
“终魄之门”。
云缨握紧红缨枪:“破了。”
赵怀真摸了摸心口:“那后面的,八成不讲理。”
“那更适合我们。”
他们并肩走进长廊,火光映出两人的影子,一个像火,一个像风,烧也烧不尽,刮也刮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