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门前,云缨一脚踹开石门,本以为后面藏着妖魔鬼怪,结果门后是条石桥。
桥也不是桥,浮在半空,两头都没接地,像是建桥的中途施工人员突然辞职跑路。
桥面上落着灰,一步一脚印,还有风,一股子腥甜的味儿,像是发了霉的桃花酒。
“这路设计得真随缘。”赵怀真抬眼,“你看那头,有个老头在打盹儿。”
云缨眯眼看过去,桥对面果真坐着一老鬼,身披破袍,头顶插着三根羽毛,看着像鸡不是鸡,像仙不是仙,鼻涕泡鼓着,梦话一句接一句。
“八百年没动静了……今天又得糊牌子了……”
“谁让你在这守桥?”云缨开口。
老头打了个激灵,猛然睁眼:“欸欸欸!大白天的别吓人!”
“你一个鬼,白天不该休息么?”赵怀真好奇。
“我是夜班的。”老头揉揉眼,“你们是走路的?”
“难不成还飘过去?”云缨直接上桥,脚底火光微闪。
老鬼立马跳起来,挡在她前头,咳嗽三声:“走这桥,得答一道题。”
“我枪快。”云缨抬了抬手,“你脑壳扛得住,就出题。”
老鬼一听这话,赶紧从腰里摸出一块破铜牌子,上头歪歪扭扭写着“第五门问道使”。
“规矩规矩。”他念叨着,眯眼抬头:“你们两个,一人一句,说出‘活人过鬼桥’的意义。不说,掉下去。不对,也掉。”
“答错掉,对吧?”赵怀真点头,“我喜欢这类选择题,答不上来直接清空。”
云缨一抬下巴:“这桥有什么?”
“桥下是无底渊,掉下去半炷香魂飞魄散。”老鬼一板一眼。
“这么讲究。”她后退一步,“赵怀真,你先。”
赵怀真两手一摊:“那我就试试看——活人过鬼桥,是来给你们这帮死鬼添堵的。”
老鬼愣住,半晌:“答得不错。”
云缨挑眉:“这也行?”
“起码真诚。”老鬼挥手让他通过,“下一个。”
云缨叹口气:“活人过鬼桥,是来撬开你们这些死桥死锁的。”
“这就不对了!”老鬼一拍铜牌,“你这话有情绪。”
“我确实有。”云缨干脆利落,“前四门走得我脚底冒火,第五门还玩脑筋急转弯,你当我在上补习班?”
赵怀真笑着回头:“她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老鬼皱眉:“那你就别走了。”
“成,那我不走了。”云缨一把将枪扎进桥面,“你给我滚。”
一声巨响,整座桥震了一下,老鬼踉跄后退两步,刚想还嘴,一团火忽然从桥下冒出来,把他一脚烧飞出去。
“桥灵觉醒了?”赵怀真眯眼,“她还真点着了。”
云缨抬脚继续走:“我点着的不止是桥。”
桥下冤魂乱舞,冲着两人发出嘶吼,像是搅拌机里加了鬼叫滤镜。
赵怀真一手挥扇,一道青风卷起,把靠得最近的一片魂体吹回桥底:“这些是被卡门外的?还是排队排到崩溃的?”
“别管了。”云缨身上火光一闪,火焰自动在桥面铺成一条路。
她一步步往前走,火焰把整条桥点亮,黑雾纷纷避让。
“她这架势……”赵怀真笑,“像是烧纸送终。”
“不,是请他们滚。”云缨淡淡一句。
对岸的石门应声而开。
门后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穿一身白衣,长发披肩,身影瘦削却挺直,右手拄着一柄看不清的长剑,剑柄插在背后,隐约有淡金光晃动。
“你猜谁?”赵怀真笑。
“没脸的。”云缨眯眼。
那人缓缓转身,脸上果然没有五官,只是一张空白面皮,像是画师忘记动笔。
但他开口了:“云缨,赵怀真——你们终于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名字?”云缨挑眉。
“我生前认识你们。”那人声音干涩,“现在不认识了。”
“挺拧巴。”赵怀真耸肩,“那你是打算拦我们,还是自个儿退下?”
“我是第五门的考官。”他指了指自己,“你们答对了桥题,所以有机会打我。”
云缨脸都没变:“我不用机会,我直接来。”
她枪出如龙,火焰贯穿桥面,朝白衣人卷去。
对方袖口一抖,空手拔剑。
剑光亮起,不是光,而是无数道影子重叠成型,像是他挥出一整支影子军团。
“这人不是鬼。”赵怀真眯眼,“是记忆。”
“那就打到他记不住。”云缨火力全开。
两人对撞,桥面再次震动,火光与影子交织,每一击都带出金铁火花,像是点爆了石桥最后的体面。
白衣人动作极快,每次出剑都不带预警,却总是被云缨抢先半招。
“你的剑很快。”云缨冷声,“但我不想看你挥。”
说完她反手一枪砸中地面,火浪爆开,将他整个人推飞出十丈。
白衣人稳住身形,嘴角勾起一个看不见的笑:“你变了。”
“是啊。”云缨转枪入手,火焰盘绕,“我烦你这种说废话的。”
她一步踏出,火焰铺地,下一招直接点中对方剑柄,那口剑被打偏,整个人倒退撞在门框上。
“你还考不考?”她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像滚烫的火头。
白衣人低头叹气,抬手一挥,身形慢慢消散。
只留下六个字:
“第五门,已开。”
赵怀真走上前,看着他消散的方向:“这个人,像不像你以前遇过的人?”
“像谁不重要。”云缨走入门中,“重要的是我一脚把他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