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门名曰——镜界。”赵怀真一脚踩入，却踩空了。
“哎哟我去！”他整个人直接翻进一面半透明的镜子中，像掉进了水缸里。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像面饼一样被拍扁贴在镜面内。
云缨没急着救人，歪头看看：“……说好的‘镜’字是反思、照心之意，怎么你一进去就变成摊饼了？”
“别看热闹救人啊！！！”镜子里传来赵怀真的尖叫，声线一如既往地破防。
云缨挑眉，手一翻，劫火红缨枪拄地，火焰划破镜面，一阵火星炸开。
“咔！”镜面龟裂，赵怀真像热豆腐脑一样被倒出来，一身衣服湿透，全身滴水。
“你淋雨了？”云缨问。
赵怀真喘着气：“镜里下刀雨，你要不要进去感受感受？”
“不了，谢谢。”云缨拒绝得干脆。
他们这回进入的是无冥狱第六门“镜界”，传说这门能照出心中最深层的执念，或者最不愿面对的过去。鬼界特产，狠辣又不讲理，能活着出去的，不是疯子就是怪胎。
林忘归、鱼如意和司千影这会儿也陆续进来了。镜界不大，是一座由无数镜子拼成的空间，每一面镜子都泛着古怪的光，不知通往哪一段记忆。
鱼如意甩出一张符：“试试火攻。”
“哗啦”一声，镜子没碎，反而多了一只……她自己的脸。
“漂亮得过分了。”那张镜子里的鱼如意眨眼，一抹妖娆地笑，“你杀过自己几次了？”
鱼如意愣了愣，忽然脸色一白，脚下结界立起，一柄青色长剑自符文中抽出。
云缨一看情况不对，赶忙拦她：“别和自己打架！镜界的幻象能夺神，不是真身。”
鱼如意紧咬牙关，像是拼命克制什么，终于将剑一横，硬生生将符咒刺进自己掌心：“我记得我是谁。”
咒文爆开，镜面上的影子消散。
赵怀真咕哝：“幸好我没自恋得和镜子谈恋爱，不然现在正跟自己打生死战。”
林忘归则盯着另一面镜子，他镜中的自己正在血海中挣扎，面上没半点情绪，手却按上剑柄。
“喂，林兄，别冲动！”司千影拉他。
“我没冲动。”林忘归低声道，“只是……我当年，真的杀过很多人。”
“你不是被迫的吗？”
林忘归眼神淡淡：“被迫也算杀。”
下一秒，他拔剑了。
可剑没出鞘，而是轻轻一推，将那面镜子震成碎片。他回头看云缨：“这些镜子，只要承认你心里的‘错’，它就拿你没辙。”
赵怀真顿时拍手：“哎呦，林兄你这波发言可比照妖镜还清醒。”
云缨点头：“这个地方，不是让你杀敌的，是让你杀‘自己’的。”
“听起来就特像玄门养生说教。”司千影忍不住插嘴，“但偏偏还挺有用。”
他们一路前行，每走一步，地面便浮现出一面镜。镜中映照的不只是他们的过去、未来，还有他们撒过的谎、没说出口的心思。
有一面镜子中，映出的是云缨自己。
她站在破败的宗门门前，手中无枪，眼神迷茫。镜中她低声说：“我其实，不想做什么救世主。”
那一瞬间，众人没说话。
云缨也没说话。
她只是举起了枪，砸碎了那面镜子。
“我救不救，不该你们决定。也不该我心虚决定。”
司千影小声道：“她这算是认清了……还是翻脸了？”
赵怀真摇头：“她是把自己的‘不甘’认下来，然后继续不甘。”
“这也行？”司千影瞪眼。
“挺行的。”赵怀真耸肩，“有些人活着，不是为了认错，是为了不再怕错。”
他们走到了镜界的尽头。最后一面镜子，足足有十丈高，几乎遮蔽整条通道，镜面平静，什么也没映出来。
“这不对劲。”鱼如意眉头一皱，“其他镜子都有幻象，这面却空白。”
“可能是镜界主心镜。”林忘归语气低沉，“真正要过关的，就在这。”
忽然，镜子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融合了所有人的模样——云缨的眼，赵怀真的嘴，鱼如意的脸，林忘归的剑气，还有司千影那副贱兮兮的笑容。
“这谁啊，拼图妖怪？”司千影惊叫。
“这就是——”赵怀真抬头，“我们五人的心魔融合体。”
镜像开口，声音五重叠加：“你们……不配通过。”
“哦？”云缨冷笑，“你一个山寨拼装款，还想卡我们？”
“你们五人，各有私心，各有执念，彼此不信，走到这步不过是侥幸。你们自诩正义，实则心里藏的，都是藏不住的刀。”
“是吗？”云缨淡声，“那你试试看，我这把枪——藏不住火。”
她一枪挑出，枪焰炸开，炽红如日。融合体竟伸出五把武器迎上来，招式分明都来自他们自己。
一场混战爆发，五人对上了自己最熟悉的技巧，却最难破解的招。
云缨打她的枪术，赵怀真躲自己的拳头，鱼如意差点被符文追着烧，林忘归的剑气刮得他自己都心慌，司千影更是一边闪避一边吐槽：“我原来那么欠揍？”
“你是！”众人异口同声。
混战中，云缨冷不丁笑了。
“知道怎么赢吗？”
“怎么？”
“各打对方的技！”
“好！”
于是她一枪抡向林忘归的剑气；赵怀真一拳打歪了鱼如意的灵符；司千影扔出一堆幻影让融合体混乱；鱼如意直接用红线套住赵怀真的脚——
“你干嘛套我脚？”
“你跳得太烦人！”
“这也要管？”
“闭嘴！”
就在战术混乱、配合全靠乱来的同时，云缨杀到了融合体面前，一枪穿心，怒喝一声：
“你不是我们！”
镜爆，融合体碎成漫天光点，镜界塌陷，众人跌出通道。
“第七门，过。”
赵怀真揉揉屁股：“第七门还有门吗？”
云缨摇头，嘴角一挑：“下一门，该是无冥狱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