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不是仇敌,而是你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前却摆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然后告诉你——不能喝。
赵怀真看着那锅汤,足足沉默了五息:“它在冒泡。”
“它刚对我眨眼。”唐清砚面无表情地退了三步。
“你俩冷静点。”云缨把劫火红缨枪一横,表情比那锅汤还凶,“这是阵法,假的,别信。”
“假的也香。”赵怀真说着,鼻子跟着香气往前蹭了两步。
三人正站在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小院前。四方青石铺地,几棵老梅随意种着,一口锅堂而皇之地架在院中央,还冒着一股炖牛肉的清香,香到唐清砚眼眶微红:“我刚刚确实饿着肚子来的。”
院门上挂着一块木牌,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隔壁老王家,敬请勿扰。”
赵怀真:“……这位王大哥姓王不打紧,这字好像是跪着写的。”
云缨走上前,轻轻推了推院门。没动。
再推——还是没动。
“这门好像不是门,是阵眼。”云缨喃喃。
“别乱碰。”唐清砚拦住她,“我见过类似的阵,叫‘家门不幸’。”
赵怀真一挑眉:“听起来像是你小时候被赶出门的理由。”
“我小时候没进过门。”唐清砚幽幽道,“我娘是炼毒的。”
“难怪你现在还活着。”云缨一脸真诚。
就在这时,那口锅忽然“咕咚”一声炸开,一道虚影从热气中浮现,模糊不清,只看得出是个穿着破布袍的老人,胡子长得能拖地,身后背着两口大锅,一左一右,分别写着“阵”与“饭”。
“……这什么人设?”赵怀真低声。
“阵饭大师?”唐清砚猜。
那虚影忽然一指云缨,声音苍老:“闯我老王家院子,先交过路饭钱。”
“你家锅都爆了,还收饭钱?”云缨冷笑,“我是修行人,不吃饭。”
唐清砚:“你今早抢了我三只烧鸡。”
云缨:“那是为了破阵。”
赵怀真:“……你说得我都饿了。”
老王冷哼一声,两只锅猛地飞出,腾空盘旋,在三人头顶旋转起来,竟然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
“这不是法宝,是锅阵!”云缨顿时拔枪,火焰卷出,如雷霆炸裂,直击锅底。
然而,那锅竟能吸火,枪焰一碰锅面,瞬间被吞噬,一丝不剩,锅边还泛起了金黄的“香气”。
“……我枪熟了?”云缨愣住。
“别急!”赵怀真手指一点,袖中长剑一震,剑芒如水波展开,试图切断锅与虚影之间的联系。
唐清砚则绕到一侧,掏出数十枚符纸,边贴边念:“五行遁变、三才破阵、八门开锅、六味调和——”
“你在念菜谱吗?”云缨扭头质问。
“这是正经阵语!”唐清砚脸红。
不过这招还真有用,符纸贴上锅身后,那锅轻轻震动,虚影面色微变,身后锅光竟有些暗淡。
赵怀真抓住机会,一剑挑向阵心,那片青石地面猛地裂开,却露出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行字:
“老王闭关十年,勿扰。扰者请洗碗。”
三人对视。
云缨:“谁带碗刷?”
唐清砚:“我带的只有毒粉。”
赵怀真:“我不刷碗,顶多付钱。”
那锅阵突然炸开,滚滚蒸汽如浪拍卷,将三人狠狠推出院外。虚影再度浮现,叹了口气:“唉,饭不吃罢了,碗也不洗,还想进门?没门。”
整座院子猛然一震,化作一张符纸,悠悠飘落,落在云缨掌中。
她打开一看,只见上书几行小字:“阵法已解,锅勿再碰。”
三人沉默半晌。
赵怀真开口:“所以,我们刚刚……是被一口饭锅打出来的?”
唐清砚点头:“而且还输了。”
云缨默默收起火缨枪:“我以后再吃烧鸡,你们记得提醒我别靠近厨房。”
说着,她看向前方。原本那座院子所在的位置,如今只剩一方石板路,路的尽头似有一座楼阁隐约可见。
“走吧。”她提枪在前,“别再饿了。”
唐清砚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冷包子啃了一口:“早知道路上就吃了。”
赵怀真:“你这人,不说早饭的事行不行。”
唐清砚:“我这不算早饭,是失败的战利品。”
三人一边斗嘴一边前行,身后风吹过,轻轻卷起那张符纸,卷起那口消失的锅,也卷起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只是没谁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那原地又慢慢浮现出一张新牌匾,上书四字:“王家食堂。”
而锅阵之主的声音从虚空中悠悠响起:“年轻人啊,打不过就多吃点,肚子圆了,脑子才转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