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是个叔宝男不错,可他也是个男人。
他更是个武将。
只要是武将,就没有不想建功立业,封侯拜将的。
正所谓——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以升天子之阶。
这不单单是哪一个武将的心愿,而是所有武将的心愿。
所以在听到贾诩的分析后,他又有些心动了。
再加上,贾诩的神机妙算,已经彻底的征征服了他,从而让他对贾诩产生了一种依靠心理。
这就让他觉得:
军师,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军师,是一定不会害我的。
于是他点点头,颇有些认同的道:
“军师此言有理,袁绍势大力强,我这两万人马,只怕他不会看在眼里,纵然我去投靠他,他也未必会正眼看我。”
贾诩这边,为了让张绣对袁绍彻底死心,他又趁热打铁道:
“主公,这还只是其一。主公难道忘记了,袁绍的父亲叔父,都是怎么死了的吗?”
“哎呀!”
张绣一拍脑门,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惊呼出声。
只听贾诩接着说道:
“主公,袁绍的父亲叔父,以及袁家的满门老少,可都是死在西凉军的手中。
虽然那个时候,主公还只是董卓手下的一名校尉。
下令诛杀袁绍一家的,也是国贼董卓,可如今董卓已死,袁绍想要亲手报仇,已不可得。
主公您是知道的,袁绍此人,一向外宽内忌,刚愎自用。
若是他想起当年的旧怨,从而迁怒主公……
彼时,主公已是袁绍帐下一员将领,那当真是——其为刀俎,您为鱼肉。
他即便要对主公做一些不忍言之事,主公恐怕,也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对对对……”
张绣一连串的,赞同贾诩的话。
以袁绍的为人,确实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即便是袁绍,杀掉了张绣,只怕整个天下,也没有人会为张绣鸣不平,
反而会双手鼓掌,大叫一声:杀的好。
一个,是因为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旧遍及天下。
而整个天下的舆论,恰恰就掌控在这些人手里。
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武将,而去得罪如今威名正盛的袁绍。
再一个,张绣乃是西凉出身,是当年国贼董卓麾下的余孽。
董卓之暴行,早就通传天下,天下人闻知,无不对其恨的咬牙切齿。。
杀一个董卓麾下的余孽,那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张绣虽然没有主见,但他不傻。
贾诩刚才说的那些,可谓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河北袁家,身为天下士族的领袖,本身就看不起,他们这些边疆武将出身的武夫。
这一点,张绣可是深有体会的。
那到时,袁绍真要对他下黑手,只怕一个能为他说话的也没有。
听到张绣附和自己,贾诩略有些得意,他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刘浪,好像在说:
“看到没,小子?想从老夫的手里抢食,你还嫩了点。”
然后他对张绣继续说道:
“主公,反观曹司空,气势恢宏,胸襟开阔,为人大度。
其任人之道,向来是唯才是用,麾下谋臣武将,多是在别人麾下不得意之人。
比如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本是袁绍的谋臣,因不得重用,反投靠曹操。
徐晃徐公明,本是杨奉手下小小的校尉,而今呢?已为曹司空的璧柱。
还有那张辽张文远,不过是吕布的降将,投降曹司空后,非但没有受到排挤,反而倍加宠信。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中途投靠过去的?哪一个没有被他委以重用?
主公的才能,胜过彼等多矣,若是投靠曹司空,其必会倒履相迎。”
“嗯……”
张绣捋着胡子,细细思量后,点头说道:
“军师言之有理。”
贾诩看这边再次稳住了张绣,开始对刘浪发起反击了。
只见他先是对着张绣拱手抱拳,而后转身,戟指刘浪,义正言辞的说道:
“主公,此人前来,劝主公投靠袁绍,明着是为主公着想,其实包藏祸心。
倘若主公一时不察,误听此人谗言,投靠了袁绍。
彼时,无论主公下场如何,此人都能从中得利。
如此奸佞小人,请主公将其烹杀,以正天下视听。”
本来刘浪看着贾诩的表演,正看的津津有味。
可突然间,贾诩居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刘浪不由得仰天长笑:
“哈哈哈,甲鱼先生,真不愧是能一言乱国的存在,居然能把颠倒是非,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在下佩服,佩服。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问甲鱼先生。”
“哼,汝有何事不明?”
“适才甲鱼先生说,在下劝张将军投靠袁大将军,是包藏祸心,
还说无论张将军下场如何,在下都能获利。
请问,若是张将军真的如先生所说,为袁大将军所害,那在下又该如何获利呢?”
贾诩一听,也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我还当你要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这还不简单?
倘若我家主公投靠了袁绍,无论如何,你这个说降之功,总是跑不了的吧?”
刘浪点头:“没错,然后呢?”
“然后?然后主公为袁绍迁怒所害,你这个为袁绍骗来主公的人,难道不又立一功?”
“嗯,倒也是啊。先生不说,在下还真没想到。
所谓以己推人,己必如此!
想来甲鱼先生的心里,就是如此想的吧?”
“汝此言何意?”
“哈哈哈,贾诩先生,适才所言,袁大将军的亲族,为国贼董卓所杀,
所以袁大将军,定会迁怒同为西凉军出身的张将军。
那请问,倘若有人亲手杀了先生之子,而此人,又落到了先生之手,先生会如何呢?”
“这……这……”
贾诩不愧是当世的顶级谋士,智深如海,
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刘浪的话里,暗藏着埋伏,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合适的回答,故而语结。
刘浪丝毫不给他机会,乘胜追击道:
“这什么这?先生为何迟迟不言?是不敢言,还是不愿言?
先生为何不敢言,又为何不愿言?”
“你……你……”
“你什么你?适才先生,说在下包藏祸心,乃是为己牟利,我看先生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为己牟利吧?”
“我……我……”
“我什么我?我看,该被烹杀的,应该是先生才对。”
刘浪也对张绣抱拳行礼,说道:
“张将军,袁大将军虽然深恨董卓,屠戮其亲族,
然袁家四世三公,声名广传天下,有口皆碑,
袁大将军必然不会做出,迁怒于他人之事,以坏了自家百年的名望。
所谓以己推人,只怕这位甲鱼先生,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
将军曾记否?曹贼与将军,有杀子之仇。
曹贼的长子曹昂,就是命丧将军之手。
纵然此时,曹贼正值用人之际,暂且不会为难将军。
可,等到事后,谁能保证,曹贼不会找将军后账?
要知道,昔日曹贼刺杀董卓,事败后,逃出洛阳,
一路被人追捕,无处藏身。幸得其父故人,吕伯奢所救。
只因一场误会,曹贼便杀害了与他有救命之恩的吕伯奢一家满门。
而后更是大言不惭道——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试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会放过将军杀子之仇。
其必是,先与将军虚与委蛇,而后,再寻机除掉将军,为其子报仇。”
刘浪所言,句句为真,细细想来,也很有道理。
袁绍确实深恨董卓杀其全家,但此时董卓已经身死族灭。
即便是为了袁家百年的声望,也不大可能做出迁怒他人之事。
但曹操昔日,杀吕伯奢一事,可谓是天下皆知。
这也是陈宫和其翻脸的原因。
正是因为看到了曹操的真面目,陈宫才会情愿辅佐屡次三番,背信弃义的真小人吕布,也不愿意投靠阴险狡诈的曹操。
可这么一来,又为难了张绣。
张绣看看自己的军师贾诩,又看看袁绍的使者刘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毕竟,这可是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一个选择不好,只怕就要身死族灭。
唉,当真是,左右……
为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