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仰天长笑:
“哈哈哈,将军切勿着急,听在下慢慢道来。”
张绣钢牙紧咬,冷哼道:
“哼!倒要听听先生还复何言,倘若不能……”
张绣对着大门口示意一下,接着又说道:
“先生,那口大瓮,可早就饥渴难耐了!”
这口大瓮,本是贾诩让张绣,给刘浪准备的,结果刘浪还没用上,贾诩倒先死了。
此时,又被张绣拿来威胁刘浪。
面对张绣的威胁,刘浪面带微笑,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云淡风轻的说道:
“袁绍刚愎自用,必然为曹操所败,切不去说他。
就说曹操,与将军有杀子之仇,以曹操的为人,岂能轻易放过将军?
所以此二人,皆非将军的良主。
在下此举,全是为了将军着想,将军不谢谢我,怎么反而怪起在下来了?”
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时之间,张绣居然被气笑了。
“呵呵……,那依先生所说,张绣该如何是好?”
“良禽择木而已,良臣择主而事。”
“嗬,遍观当今诸侯,有王霸之资者,无非袁曹,先生既说此二人并非良主,试问还有谁,可为良主?”
“袁曹,不过两个叛逆之贼,亦敢言王霸之事?”
“莫非先生更有良主?”
“当然!”
“是何人焉?”
“当今天子!”
“哈哈哈哈,绣 还以为先生有何良言,原来确只会夸夸其谈……哈哈哈……
当今天子,已被曹操囚于许都,怎能称为良主。”
“天子尚不能称为良主,还有何人敢称良主?袁曹,只不过是天子册封的臣子,将军亦然。
而今天子蒙尘,社稷板荡,正是我辈忠臣义士为天子效劳之时。
将军身为天子之臣,却不思报国安民,反在此口出逆言,是何道理?”
“这……”
有些事,只能私底下说,不能拿到台面上,这就是潜规则。
不论现在天子处境如何,总是得到天下人承认的皇帝,张绣刚才一番话,确实让刘浪抓住了把柄。
面对刘浪的质问,一时间,张绣竟讷讷不能言。
“自太祖顺天应命,起义兵,反暴秦,建大汉,迄今为止,已历四百载。
期间纵有二三谋逆之辈,如王莽之流,虽建制称帝,亦不得民心,光武振臂一呼,从者如云,国祚,终复归大汉所有。
如此可见,汉室正统之名,早已深入人心。
而今天子虽陷囹圄,但汉室国祚仍在,尚有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舍身于外。
只需时机一至,天子得脱囹圄,汉室必将再兴。
所谓功高莫过于救驾,功大莫过于从龙。
此时正是将军救天子于危难之际,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机会,将军缘何视而不见?”
说到动情之处,刘浪拍案而起,长身而立,虎目圆睁,眼眶微红,一副恨其不争的可怜神情。
刘浪这番话,当真是让人听得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
别说张绣这个没有主见的人了,就连刘浪背后站着的赵云,听了这番言语,都立刻想跨马持枪,杀入许都,解救天子。
张绣本来就没有主见,此时又被刘浪一忽悠,立马就动心了。
再说刘浪所说,有凭有据,并非虚言。
大汉先有诸吕之乱,后有王莽篡逆,结果呢,龙椅上的皇帝换来换去,还是姓刘。
都说天子姓刘,天就姓刘。
看来汉室享有国祚,乃是天命所归。
想到自己也能立下不世之功,张绣也不由得有些激动的问道:
“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自然!如今袁曹相争,许都必然空虚,将军只需出一支奇兵,突袭许都,而许都内,自有人策应将军。
如此一来,必能救天子脱困。
到那时,汉室三兴,此皆将军之功,云台之上,必有将军之像也。”
昔日光武大帝刘秀,中兴汉室后,命人画功臣之像,张挂于云台之上,以供后人瞻仰供奉,共计有二十八人。
合称:云台二十八将。
张绣一听,更来劲了。
眼前好像看到自己将来,也和云台二十八将一样,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可想着想着,就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张绣虽然不聪明,可也想到了一个,刘浪刚才所说的漏洞。
“不对啊,先生!”
“如何不对?”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已被诸侯所窃居,天子即便脱出囹圄,也早就无有立足之地,又如何能再兴汉室?”
“哈哈哈,将军此言差矣!
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为汉室宗亲。
如今汉室尚有两州之地,怎能说天子没有立足之地?”
“可,据我所知,益州刘璋早已借口路途堵塞,不再朝贡天子,而刘表……
荆州距离许都如此之近,刘表却从未发兵攻打曹操,恐怕此二人,也早有不臣之心。
倘若天子幸此二州,只怕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将军有所不知,只因此二人,皆掌控一州之地,麾下兵强马壮,早为曹贼所忌。
为防曹贼狗急跳墙,加害天子,是以,此二人才故意如此作态。
将军则不同,曹贼对将军只是稍有提防,并无忌惮之心。
若说当今世上,还有人能奇袭许都,解救天子,非将军莫属。”
“哦?当真如此吗?”
“自然如此。”
“如此说来,救出天子后,我等是往益州,还是往荆州?”
“荆州。”
“荆州乃是四战之地,南有孙策,北有曹操,天子驾临此处,恐有闪失。
为何不让天子临幸益州,凭借剑阁天险,可保天子无恙。”
“益州偏远,若是天子有偏安之心,则益州为首选。
可天子圣明,有吞吐凌云之志,再兴汉室之心,怎能偏居一隅。
荆襄九郡虽是四战之地,然地处天下腹心,物阜天华,土地肥沃,更兼兵精粮足,正是天子用武之地,也是我辈建功之时。
加之刘表年迈,公子刘琦病弱,只要天子驾临荆州,刘表定然不敢专权,必会还政于天子。
到那时,君明臣贤,汉室再兴可期!”
刘浪并没有跟张绣说实话,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张绣不会中途反水。
所以为了防止万一,刘浪又一次忽悠了张绣。
不过张绣并没有看出破绽,毕竟刘浪说的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大实话。
这就是刘浪的高明之处,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但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弥天大谎。
“既如此,一切都依先生所言。先生,接下来,绣该如何做?”
“在下早有计策,将军只需再次诈降曹贼便可。”
“还要诈降?”
“没错,所谓兵不厌诈。曹贼多疑,倘若将军是第一次投降,其可能会对将军起疑心。
但将军这是第二次投降,以曹贼的心性,必然以为将军这次是真降,反而不会怀疑将军。”
“诈降之后,又该如何?”
“将军再次投降之后,曹贼虽然不会怀疑将军,但因为前车之鉴,对将军该有的提防,是必不可少。
彼时曹贼定然会让将军去前线军前效力,到时将军只要让曹贼觉得,将军留在宛城的利益,大于将军去前线的利益,曹贼必然会让将军留在宛城。”
“哦?请先生教我,该如何让曹贼将我留在宛城?”
“这有何难?曹贼于前些日子,在白马、延津接连破了袁绍两路先锋,其更是任用关羽,斩了颜良,诛了文丑。
那袁绍勃然大怒,已经发大军数十万,来攻打曹贼,此时曹贼必然会先抵抗袁绍的大军。
可曹贼虽然坐拥三州之地,但兖州四战之地,早已破败。
徐州虽然富庶,可曹贼昔日为报父仇,攻打徐州之时,多有屠城之举,其在徐州,不得人心,徐州之人恨曹贼入骨,不愿生在曹贼治下,大多逃亡他处。
豫州虽然也是富庶之地,可豫州多世家大族,曹贼为争取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必然不敢煎迫太甚。
此时袁绍大军压境,看好袁绍的不是一家两家,豫州的那些世家大族,必然不肯再支持曹操。
所以曹操虽有三州之地,可其能够征调的粮草,却着实不多,此时曹贼军中,必然缺粮。
将军只需告诉曹贼,倘若将军留在宛城,一则能安刘表之心,使其不敢轻易北上。
二则,可以借机,帮曹贼从刘表处讨要粮草,以供曹贼前线大军支用。
有此两条,曹贼必然会让将军留在宛城。
将军暗中派出斥候,探查两军交战的详情。
等到袁曹交战到紧要关头,将军奇兵突出,直袭许都,定能一击功成。”
“嗯,先生此计虽好,可有一点,那刘表为了提防我,每次拨付的粮草,只够我军中十日支用,实在没有多余的粮草,接济曹贼了啊。”
“此事,在下也早有预谋,将军等我数日,待我前往荆州,面见刘表,言明将军心向汉室,必然会有大批粮草,以助将军成事。”
“既如此,先生此计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