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还没有坐下,马奴就发现杜恒身侧站着一位随从打扮的少年,极为精致的小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马奴感觉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这么个小帅哥、美少年。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随从模样的少年,竟然开口说话了:
“怎么,马奴哥居然认不出我了吗?”
这声音如此亲切,如此甜蜜,就是这声音,三年前使自己脱离了死的危险,还是这声音,一年前在帝都的那个小酒馆,与自己把酒言欢。
可是......。
“你还真把我忘了呀,亏得本小姐还记着你。”
说着,那少年将狐皮帽子拿了下来,一头秀美长发便散落在了腰间。
“啊,是女儿身,你是柳如兰!”
马奴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只见他满脸惊喜和诧异,对着这小随从,嘻笑着说道:
“谁让你打扮成了个半大小子,我可不敢把傻儿郎视做大美女呀。哈哈...”
两个少年男女,也不管身边还有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调侃着,更多是询问分别后,各自的情况。
本来双方是要谈判的,还涉及两万官兵的生死存亡,是件极为严肃的正事,可经俩人这么一闹,气氛和味道全变了,全场不时爆发出欢笑声。
在旁的杜恒,一脸的苦笑。他这时总算明白了,陛下明面上任自己为谈判正使,却将谈判交由这个柳丫头全权负责,原来他们是老相识,好像柳丫头对这个马奴还有过大恩。
此次谈判,自己既然只是个摆设,那就由着他们年轻人去谈好了。
想到这儿,杜恒索性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品起了茶。
“真没想到你会再次来到这云壁山。”马奴余兴未消,说道。
“都怪我嘴不严,无意中,将三年前,我们在云壁山所经历的危难险情,说与了家人,后来皇上也知道了。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就来找你了。”
“你一个小丫头,皇上竟然......。”
马奴虽知如兰身份不一般,可还是弄不明白,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和当今皇上扯上了关系。
“不明白了吧?嘻嘻...”
如兰小嘴一翘,一副得意样,解释说道:
“虽说血源远些,若按辈份论,如兰也算是当今圣上如假包换的外甥女,皇上舅舅有旨,让如兰前来与你商谈,如兰不敢不听,顺便也可看看你这个小匪首混得如何。嘻嘻......。”
“你来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一切不都得听你的。”
马奴故意做出一脸苦相,对如兰说道。
“别介,你们先放人,让两万官兵尽快离开云壁山,免得被外面知道了,说三道四,议论纷纷,使皇上和朝廷承受太大的压力。而且时间长了,搞不好山谷里还会增加无谓伤亡。
但该谈的还是要谈,只是我不懂那么多的军国大事,其余事项,与杜大人谈吧。但我们说好,不许向皇上和朝廷提过份要求。”
“我这就传令下去,马上融化拆除冰墙,让官兵兄弟们出去,关于双方商谈,一切按如兰妹妹说的办就是了。”
杜恒只得重新上阵,而马奴也让赵春和崔世济代表自己和云壁寨,与杜恒商谈。
他自己本人却陪着柳如兰,在云壁山四处游玩去了。俩人冒着大雪,迎着寒风,却一点都不觉着冷,特别是对如兰而言,这可是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来到当年那个云壁寨聚集的空地,因盖了两排楼房,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地面了,但那棵大榆树还在,马奴嘻戏道:
“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儿,当时你被匪徒拉来时,才这么高。”
他边说,还用手很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我可不是在这儿第一次看到你,深更半夜,一个半大孩子,不仅将那个麻六活活勒死,还象拖死猪一样,将他拖了出去,从那一刻起,你的样子就深深地刻在如兰心里。”
马奴彷佛瞬间回到了三年前,他轻轻握住如兰那玉脂般的小手:
“谢谢你当时为我遮掩,才有了马奴的今天。”
如兰并没象其他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感到害怕或羞涩,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贴近马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那也是你救我在先,要是那个麻六不死,我可能就死在他手中了。而且,你还冒险又将我送出了山寨,如果说有恩,那也是你两次有恩于如兰,如兰只帮了你一次。”
小如兰灵动的双眸看着马奴,突然嘻笑着说道:
“这样才算公平,谁让你是男子汉呢,不,当时应当只是个小男子汉,嘻嘻嘻。”
马奴是一时无语,他内心也十分认同如兰的说法,自己是男人,不论年龄大小,都要竭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他将如兰白嫩的小手握得更紧了。这或许就是缘份,也是他们俩人的宿命吧。
或许是年龄尚小的缘故,如兰过去所接触的男子并不多,印象深刻的更少,也就是叶鸣和马奴两个,而前者是她相伴着表姐静安郡主认识的,一直以来,也总是站在静安表姐的角度和立场看待叶鸣。
而这个马奴,则是自己以独立的人格角色相识相知的,虽然自己那时还小,但也共同经历过危难,几年来,自己内心对马奴,总有一种莫名的挂念。
也正是这种心念的存在,当皇上和老王爷,也就是自己的亲外公,提出要她来云壁山时,二话不说,就动身了。
他们俩人玩得十分尽兴开心,杜恒和赵春、世济谈得更是顺利。
其实,马奴早已与叶鸣商定,这次不向皇上和朝廷提出过多要求,只要朝廷和各级官府不再视云壁寨为叛匪,今后也不派兵围剿就可。
反倒是能向皇上和朝廷承诺的,却可列出好多条来,如不举旗造反,对抗官府;不攻城掠地,向外扩张;不欺压百姓,为害地方等等...等等。
这场所谓的谈判,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达成了一致,还签署了协议。
横在返回宾州道路上的那道冰墙,已被融化拆除,常忠武带着众官兵,开始撤离云壁山区。
令常忠武和众官兵没想到的是,在即将走出谷口时,路两侧有许多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大饼和米饭,站在后面的云壁寨兄弟,不仅十分热情地将食物送到队伍前,递到每个人手中,还不停地说道:
“官兵兄弟们辛苦了,多拿点,路上吃。”
一场巨大的危机,就这样在两个年轻人的谈笑间,化解得无踪无影。
只是常忠武内心,一直有着狐疑和不解。
种种迹象说明,云壁寨早有了应对朝廷此次出兵征讨的准备和方案,包括事先就砍伐了所有树木,还在杂草上浇了水,直接导致自己两万军兵无柴煮饭和取暖。还有那两道冰墙,其用材也应当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难道是朝廷出了奸细,将大军的征讨作战方案事先告诉了那个小马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