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青砖上凝着水珠,江隆煌手中铁扇擦过墙面,砖缝里顿时钻出萤火虫似的蓝光。祁笙跟着光点走到西北角,见对方在霉斑处按出七星图案,石壁移开时涌出的寒气撞得人牙关打颤。七颗拳头大的珠子悬在冰玉架上,每颗里头都封着团跳动的异火,照得密室忽明忽暗。
祁笙左手拇指突然刺痛——那是用星宫长老指骨炼成的寻火符,此刻正灼烧皮肉直指最右侧的珠子。银白火焰里浮着星图,焰心凝成北斗状,正是混元星宫失传三百年的焚天星炎。珠内火星突然爆开,在冰玉架刻下";天权";二字,与祁笙袖中星宫残图的缺口严丝合缝。
";天机阁的老东西们当真眼瞎。";江隆煌铁扇轻挥,虚空浮现蜿蜒山脉虚影,";三日后卯时,他们会扮作盐商走黑风峡。";扇尖点在某个隘口,青铜马车影像清晰可见窗棂纹路,";血魔宗那魔头刚用九百童男童女突破了化神境,这会儿正缺试剑的活靶子。";
祁笙解下储物袋倒出十枚碧色丹丸,地面顿时漫起水雾。丹丸表面隐约有鳞片纹路,细看竟是微缩的蛟龙在游动。";三具元婴傀儡埋在乱葬岗东头槐树下。";他并指轻弹,土里突然钻出个木偶人,粗麻衣下露出的关节泛着青铜光泽,眼珠子活人似的转了三圈。
江隆煌的玄铁算盘噼啪作响,十二枚算珠炸开星光组成卦象。";再加三张破界符。";见祁笙皱眉,铁扇翻转露出背面血字,";那偷药贼怀揣渡劫玄参,阎王谷的追魂香已经飘到城南茶摊了。";
祁笙袖中滑出张泛黄符纸,朱砂星纹突然渗出血珠——这是感应到玄参独有的劫雷气息。
城西破庙里,赖子正对着篝火抓耳挠腮,怀里那截";枯藤";入夜后烫得像烙铁。供桌上的泥菩萨眼珠骨碌转着,三天前的馒头竟半点没发霉,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赖子穿着一身破旧且打着补丁的粗布道袍,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几道灰痕。他的腰间挂着一个破旧的葫芦,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一双布鞋早已磨破了边,露出黑乎乎的脚趾头。他挠了挠头,嘟囔着:“这破东西,烫死我了。”突然,泥菩萨开口了:“小娃娃,你怀里的可是渡劫玄参,价值连城呐。”赖子吓了一跳,差点把玄参扔出去。“你……你会说话?”泥菩萨嘿嘿一笑:“我本是自在道人的护身法器,沾染了他的仙气,自然能开口。你若将这玄参交予我,我保你日后修炼顺风顺水。”赖子抱紧玄参,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才不给你。”话音刚落,破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正朝着此处赶来。赖子心里一紧,心想怕是追这玄参的人来了。泥菩萨又道:“小娃娃,快把玄参给我,我帮你挡下这些人。”赖子犹豫起来,可看着那贪婪的泥菩萨,终究还是没答应。
眨眼间,一群黑袍人冲进破庙,为首一人目光如电,扫向赖子怀中的玄参,冷笑道:“交出玄参,留你全尸。”赖子抱紧玄参,站起身来,虽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好歹也是通天道人的弟子,硬着头皮道:“想要玄参,先过我这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剑光闪过,祁笙和江隆煌现身破庙。祁笙看着赖子怀里的玄参,心中一动,说道:“这位小友,这玄参于你无用,不如交予我们,我们保你无事。”赖子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心中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那些黑袍人见又有高手到来,也警惕起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友可以先走,我们的交易以后再说。”祁笙不知道还有多少高手要来,让赖子先走是上策。
";就知道这玩意儿要命...";赖子往火堆扔了把噬金鼠粪便,青烟腾起时突然嗅到星砂燃烧的甜腻味。他抄起装霹雳子的布袋刚要翻窗,房梁突然垂下条猩红长舌,粘液滴在肩头烧出道焦痕。三颗金豆应声抛出,雷击木炼制的霹雳子撞上长舌炸出团团电光。
木屑纷飞间看清是只壁虎精,三尺长的舌头分着叉,背上凸起的人脸发出婴儿啼哭。祁笙指尖银丝轻颤,冰蚕丝炼成的牵机线正缠在壁虎精尾巴上。当那张人脸嗅到玄参气息七窍流血时,他扬手掷出个冰玉瓶。
赖子下意识接住飞来的瓶子,蓝火轰然吞没壁虎精。银紫相间的火焰让祁笙拇指寻火符骤然发亮,正是焚天星炎的分焰!趁乱翻出后窗的赖子突然惨叫,玄参根须毒蛇般扎进皮肉。恍惚间看见自己站在星空祭坛上,九根星纹石柱环绕着焚天星炎,苍老声音在识海炸响:";星图补全日,劫火重燃时...";
祁笙收回分焰时,发现瓶底多了几道焦痕——玄参根须竟用汁液绘出半幅星图。
赖子消失后,双方还在对峙,“走吧,先撤…”祁笙传音给江隆煌。也不见动作,二人也瞬间消失。
城外乱葬岗突然阴风大作,傀儡人背着的木盒与玄参共鸣,地底伸出无数白骨手臂。盒盖星纹逐一亮起,三百里外星宫遗址的观星台梁柱上,焦黑痕迹正褪去伪装露出完整阵图。
天机阁的青铜马车行至鹰嘴崖时,血袍少宗主猛地掀开车帘。腰间骨笛嗡嗡震颤,七条赤练蛇发疯似的冲向西南方。那个方向,噬金鼠正在铁笼里尖叫撞头,这些啃惯灵铁的小家伙嗅到了焚天星炎的气息。赖子躲在山洞舔伤口,焦黑的破禁符突然发烫,玄参汁液补全的路线图直指黑风峡。
三日后辰时,峡谷升起浓雾。祁笙立于崖顶,看着青铜马车被雾气吞没。左手寻火符已烧出指骨,右手指尖却凝着缕银焰——这是用分焰诱出的焚天星炎。当血袍人挥出赤练蛇剑时,银焰弹向崖壁某处,正是赖子贴破禁符的位置。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里,七颗玄牝珠破空而出。焚天星炎在珠内左冲右突,赖子怀中的玄参自动跃起,参须在虚空勾出完整星图。江隆煌的铁扇不知何时插在崖壁星纹中心,扇面血字与星图同时亮起。祁笙趁机甩出冰蚕丝,缠住那颗银珠的刹那,星宫遗址方向突然传来轰鸣,尘封的观星台炸开万丈青光。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赖子被气浪掀飞时,噬金鼠啃破了玄牝珠。焚天星炎顺着玄参根须钻进他丹田,星图在识海轰然展开。三百年前星宫大火的记忆汹涌而入——祖师爷将焚天星炎封入玄牝珠时,那抹投向阎王谷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此刻与祁笙收珠时的表情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