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弈一挥手:“来人,火速将赵文强押送刑场!本世子要亲自监斩!”
韩巍一拱手:“是!”
赵文强吓坏了,嘶喊着:“来人啊,保护本官,这群人要造反啊。”
可任他怎么喊也没用,北宁十三卫的三百黑甲,在北宁是横着走的,谁敢阻拦?
就这样,赵文强在百姓的围观中,被押送到了刑场。
囚车的木轮碾过街面的青石板。沿街围观的百姓,有人泼馊水,有人扔菜叶,有人吐口水,骂声载道。
“狗官,滥杀无辜,活该!”
……
刑场围观百姓早已人山人海。
三丈高的旗杆上垂着褪色的“明正典刑”大旗,旗角卷着几片发黑的碎纸钱。
断头台前的青石砖缝里嵌着干涸的血垢,缝隙间滋生出暗绿的苔藓,被无数双草鞋底碾出腥臭的浆水。
“狗官来了!”人群里爆出一声破锣般的嘶吼。
十三卫黑甲士兵持戟分开人潮,却挡不住烂菜叶从四面八方砸来。
赵文强赤着脚踉跄前行,满脸惊恐地被押上断头台。
“云弈,你个混账,你要干什么!”
突然,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云弈循声望去。
就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到了刑场门口,云鹏搀扶着赵爽,神色匆匆地从车上下来。
看到赵爽来了,被吓破了胆的赵文强扯开嗓子,哭喊道:
“姐,快救我啊!云弈这个混蛋要杀我!”
百姓愕然,交头接耳道:“侯爷夫人怎么来了?”
“唉,完了,这狗官肯定死不了了,世子再厉害,也不敢不听他母亲的话啊。”
赵爽快步走上邢台,怒视云弈:“云弈,我如此纵容你,你却要把你舅舅斩首示众?”
云鹏冲上前,死死揪住云弈的衣领,咆哮着:“目无尊长,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云鹏就要解开捆绑赵文强的麻绳。
云弈也不阻拦,只是冷笑道:“你敢解开,我就连你一起杀。”
云鹏一怔,和云弈阴冷的眼神对视,内心一阵发毛。
此时云弈的眸子深处,散发着一股骇人的寒气,令人胆战。
这混蛋,急眼了可真什么都敢做……
云鹏有点发怵,停下了动作。
赵爽指着云弈的鼻子,怒火冲天道:“你现在跪下认错,还来得及。
否则,等侯爷回来处置你,我绝不替你求情!”
云弈面不改色:“杀人偿命,他必须死!”
“混账,你敢!”
一匹黑色军马冲进刑场,云天策翻身下马,怒发冲冠。
围观百姓连忙让出一条夹道。
“完了完了,侯爷来了,这下世子要遭殃了。”
“没什么好看的了,赵文强死不了。有侯爷和夫人护着他,云弈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杀他。”
……
云天策暴怒:“我只是去了一趟雁城,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来人,给赵大人松绑,把世子给我押下去,本帅要对其军法处置!”
云弈不为所动,只是冷声断喝:“我看谁敢!”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震得云天策的头皮发麻。他满眼惊愕地看着云弈,怎么也想不明白,云弈今日为何如此大胆。
云弈的眸底升起一团火焰,如同盛开的火莲,包裹住了瞳孔。
“逆子,你要造反?”云天策的咆哮震得旗杆上的乌鸦惊飞。
云弈毫不退怯,高声说道:“父帅可记得那日雷击祠堂?导致我们云家祠堂坍塌?”
云天策问道:“那又如何?”
云弈冷笑说道:“那就是天罚的前兆。赵文强霍乱北宁,老天早就看不下去了。父帅若是在纵容赵文强,我们北宁必遭天罚!”
赵爽怒道:“一派胡言。侯爷,这种妖言惑众你也能信?”
云天策强忍怒火,对云弈说道:“你不要以为,你身上有女帝召你进京的圣旨,就认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你若敢假借天罚,扰乱我大焱北宁民心,我就敢杀了你,再向女帝请罪。”
云弈不慌不忙,看了看天空,说道:“一炷香时间,倘若天象不变,赵文强非但可以不死。小爷我就给他磕头认错。”
云鹏也看看天空,此时晴空万里,他不由嘲笑说:“云弈,狗屁的天罚。父帅面前,你还敢这么猖獗?”
云天策阴着脸,命令道:“点香。”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纷纷为云弈担心起来,韩巍也眉头紧皱,暗自担忧。
孙建山的老娘带着孙子,更是跪地拜天,祈祷苍天有眼,下降天罚。
只有云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大咧咧弄了把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云弈昨天就推算出,今日必有日全食,本来他是想利用日全食天象,哄骗赵爽,拖延进京日期。
没成想赵文强冒出来作恶,正好借日全食天象,为北宁百姓除了这个恶霸。
赵爽等了一会,看到那柱香快要然到尽头,提醒云天策:“侯爷,世子当着全城百姓顶撞你,还妖言北宁要遭受天罚,太过分了。”
云天策脸色铁青,他的耐心逐渐耗尽,握剑的手青筋鼓起,
突然,天际传来闷雷滚动——方才还艳阳高照的苍穹,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云弈仰头望天,玄色蟒袍在骤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天罚来了,这是老天爷要收赵文强这恶贼的天象!”
“天狗来了,真的有天罚?”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齐声高呼。
众怒沸腾声中,日轮已被黑云吞去小半,刑场四周的铜镜突然折射出刺目光斑,将“明正典刑”的大旗照得如浸血帛。
赵爽此时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道:“鹏儿,快,快阻止他!”
云鹏咬牙切齿道:“娘,我这就去砍了这个畜生!”
云鹏歇斯底里地嘶吼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朝着云弈刺去。
“六亲不认的混蛋,老子弄死你!”
云天策担心激起民变,酿成大祸,一把推开云鹏:“你滚开!”
云天策太了解云弈的秉性了,这逆子吃软不吃硬,这样来的话,赵文强的性命就不保了。
如果北宁世子杀了按察使,整个家族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一向急躁的云天策,此时出奇地冷静下来,厉声质问:“云弈,你身为世子,要置整个侯府的生死于不顾吗?”
云弈缓步走到云天策的跟前,一脸严肃:“父帅,你可知赵文强是怎么欺压百姓的?
他在抚恤金上动手脚,迟迟不给阵亡将士的家眷发放。
不仅如此,还在民间放高利贷,逼着食不果腹的百姓,偿还巨额债务,导致他们沦落街头,饿殍遍野。
现在还打死孙建山的遗孀,目无王法!
然而这些,也只是他诸多恶行的冰山一角。
赵文强根本没把你这侯爷放在眼里,践踏北宁十三卫的尊严,践踏我娘的尊严!
杀了这狗官,上顺天意,下合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