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淡然一笑:“诸位请坐,不必拘谨,我们来饮酒赋诗。”
待赵丰年刚坐定,哐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云弈提着一壶酒,笑着走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到赵丰年的对面。
赵丰年瞬间拉下脸,恨得牙根发痒:“你来干什么?”
云弈把酒壶放在桌子上,朗声道:“表哥,不是你约请我来天外楼给你助兴捧场的吗?我还特意带来北宁特产的美酒,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赵丰年看看云弈手里的酒坛子,不由皱起眉头,他现在担心云弈给他继续搅局。
云弈放下酒坛,“这是我从北宁带来的酒,浓香醇厚,品味非凡,一起尝尝?”
赵丰年心中暗道:云弈这王八蛋,在众人面前让我出丑,现在又无事献殷勤,能有什么好屁?
赵丰年冷笑一下,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已自备美酒,表弟回去吧,不要打扰我和这几位公子饮酒作赋。”
几个公子呵呵大笑起哄,在下面蛐蛐云弈。
“北宁那种破地方,能有什么美酒?”
“土鳖,哈哈哈!”
云弈不慌不忙地打开酒坛的盖子,一股浓郁酒香瞬间溢满了房间。
“表哥,我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乃是采用北宁最好的酿酒工艺,取太行山麓的千年古泉,佐以漠北沙棘与岭南丹桂,封入龙窑柴烧的陶瓮,埋入老梨树下窖藏九秋而成。不过,这酒就是太烈了。
表哥不是立志‘写尽人间绝句,品遍天下烈酒’吗?
怎么,表哥是酒量不行,怕了?”
酒香直冲赵丰年的天灵感,醇香诱惑之下,他有些动摇了:“胡说,谁怕了?”
加上还有粉丝在场,不喝就是认怂,岂不是很丢面子?
几个公子凑上前,一闻,烈酒是真的香,他们也馋了。
“果真是好酒啊!赵公子,不如尝尝,助助雅兴?”
云弈见状,嘴角一扬,起身给几人倒酒。
“干杯!”
一杯酒下肚,赵丰年的脸就红了,捏了捏喉咙,声音沙哑道:
“这酒……怎么如此浓烈?啊还不错,就是头有点晕。”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不同程度地晕眩起来。
云弈坏笑道:“表哥,这你就不懂了。此酒一杯微醺,两杯陶醉,三杯就如同置身仙境,飘飘欲仙……”
云弈连哄带骗,又给几人满上一杯。
酒过三巡,赵丰年等人两颊通红,放声大笑。
“好酒……好酒!”
兴头上,赵丰年文思泉涌。“砰”的一声,赵丰年一拍桌子,哼唧道:
“都准备好纸笔,本公子来思路了!”
几个公子哥,连忙放下手中酒樽,准备誊写赵丰年的诗句。
“玉盏盛北斗,琼浆消万愁。”
三人齐声附和,火速誊写:“快哉!”
“醉卧天外楼,文章换封侯。”
三人的意识逐渐模糊,强撑着喝彩:“美哉!”
赵丰年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道:“最……最后一句……朱门多豪杰……”因为喝得太多,他口中含糊不清,其他几人听不清楚,就问:“赵公子,你再念一遍?”
云弈接过话头,念道:“我表哥最后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三个公子哥,此时都已八分醉,哪管什么青红皂白,直接在纸上誊写:“妙哉!”
赵丰年虽然醉了,但是这两句诗实在胆大妄为,赵丰年尚有一丝理智,觉得不对劲,自言自语:“这两句,好像……不太合适……”
可是他实在撑不住了,脑袋一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云弈笑道:“家兄不胜酒力,就不送三位了。”
那三人醉醺醺地看着手中诗句,赞不绝口。
云弈拿起桌子上赵丰年专属的鹤鸣印章,在他们誊写的纸上一一盖印。
“此……此乃千古绝唱啊,我……我立刻召集楼下的文人墨客,誊写传颂。”
“此印盖处,当值千金!《鹤鸣集》再添佳句,恭……恭喜赵公子!”
说完,三个公子哥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勾肩搭背地下楼去了。
云弈凑到赵丰年跟前,一戳赵丰年的脑袋,得意道:“表哥,你慢慢睡,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方才几人喝的酒,哪是什么北宁烈酒,而是云弈在来京路上,结合化学知识和玄天锦盒,研制出的蒸馏酒。
浓度超高,酒量再大的人也顶不住。
赵丰年酒量本来就一般,刚才喝了三大杯,足够他睡到晚上了。
云弈拍屁股起身,先回家去了。
一个时辰后,云弈午睡醒来,就听外面一阵喧哗,
管家大声吆喝:“老爷,不好了,少爷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抬回来了,正在前院堂屋呢。”
赵文成刚从户部回来,一进大门,就看见一身狼狈的赵丰年。
赵丰年吐的到处都是,衣衫脏破,头发杂乱,像个叫花子。
赵文成又急又气:“丢人现眼,酒量不行还瞎逞能!怎么回事?”
管家小声道:“老爷,今天中午少爷去天外楼饮酒作赋,下午就醉成这样被人抬回来了。”
云弈凑上来,看了看赵丰年的死猪相,他死死抿住嘴唇努力憋笑。
几个丫鬟婆子,忙着给赵丰年灌下醒酒汤,赵文成虎着脸坐在椅子上,等着赵丰年醒来。
正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车声。
来人是昨晚前来赴宴的御史之一,名叫马广聪,和赵文成的私交甚好。
马广聪神色慌张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赵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呀!”
赵文成心弦一紧,连忙问道:“马大人,怎么了?”
马广聪咬着牙,指着躺在椅子上的赵丰年,上气不接下气道:
“今天中午,天外楼上,赵公子酒后狂言,题了一句诗!”
说着,马广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现在此事在外传的沸沸扬扬,您看,这是他写的原句。”
赵文成一看纸上诗句,顿时天灵盖都炸了,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马广聪神色慌张道:“如今,青州蝗灾肆虐,饿殍遍野,女帝曾多次在早朝提及青州灾情。
赵公子身为礼部官员,写此诗句,不就是在暗讽女帝不作为,才导致青州之灾吗?
此事已经传到督察院了,赵大人,你说,如何是好!”
赵文成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一屁股瘫坐在地。
云弈赶紧把赵文成扶起来,扭头对马广聪说:“马大人,我表哥不会写出那种诗句啊,你确定是他写的吗?”
马广聪叹了口气:“你们瞧瞧,这上面的鹤鸣印章还能错?就是赵公子的呀。”
“逆子,逆子啊!”
回过神来的赵文成,抡起大巴掌,“啪啪啪”扇了赵丰年三个重重的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