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蛰攥着青铜铃残片跃入血池时,池底突然浮出九具水晶棺椁。每具棺内都蜷缩着与他面容相同的少年,脐带末端连着块刻有不同年份的镇魂碑。当他的血滴入池水时,整座血池突然沸腾,池面凝出《五仙饲阴录》的完整碑文!
\"甲子、丙寅、戊辰...全是天干地支的极阴年......\"陆惊蛰的瞳孔剧烈收缩。水晶棺椁突然炸裂,九具尸体同时睁眼,脐带如蛛网般缠住他的四肢。当第一具尸体贴上后背时,他看见池底裂开道深渊——深渊尽头供奉着具山峦大小的蛇仙蜕壳,每片蛇鳞都刻着历代饲主的生辰!
\"陆家小子......\"
穿寿衣的老太婆从池面浮出半截身子,溃烂的右手递来盏人皮灯笼:\"灰三姑要七对阴阳眼,子时前......\"话音未落,陆惊蛰的灰仙骨刺已穿透她的天灵盖。脓血溅在池面竟燃起青焰,映出惊悚真相:老太婆的颅腔内塞满带牙印的戏子面皮,每张面皮都对应着《傩戏录》里的失踪者!
血池突然倒卷成漩涡。陆惊蛰被扯向深渊时,九具尸体突然融合成团肉胎,脐带在他脖颈缠出《饲阴咒》的实体。当肉胎触及蛇仙蜕壳的瞬间,整具蜕壳突然活化,竖瞳中射出混着碎骨的腥风。
\"吼——\"
蛇信扫过处血池蒸发。陆惊蛰的葬魂绫暴长成锁链,末端铜钉刺入蜕壳七寸。当蛇鳞崩裂时,他看见蜕壳内壁刻满人面浮雕——正是历代陆家饲主临终时的痛苦表情!最深处那幅浮雕突然活化,祖父陆长庚的半张脸探出蛇鳞:\"时辰到...该换皮了......\"
深渊底部传来锁链崩断声。陆惊蛰的青铜铃残片突然发烫,在掌心烙出《破煞傩面图》。当图案成型的刹那,九具尸体突然炸裂,血肉在空中凝成柄刻满人牙的青铜钺。他挥钺劈向蛇仙蜕壳时,池水突然凝结成镜,映出初代先祖活祭五仙的场景——那位披着蛇蜕的萨满,正在用青铜钺剜出自己的心脏!
\"原来如此......\"陆惊蛰的灰仙骨刺绞碎最后片蛇鳞,\"所谓饲阴,实为饲己!\"
蜕壳轰然坍塌的烟尘中,浮出座白骨祭坛。坛上供着五盏人烛,烛芯竟是五仙的胎种。当陆惊蛰的鲜血滴入烛泪时,整座血池突然翻转,露出下方深埋的蛇仙尸骸——那具山峦大小的遗骸表面,密密麻麻钉着三百三十三根镇魂钉!
\"叮——\"
青铜铃残片突然自鸣。陆惊蛰的复眼淌出血泪,看清每根镇魂钉都刻着《血秧歌》的工尺谱。当他拔起最近的钉子时,尸骸突然痉挛,钉孔处涌出混着胎发的黄泉水。水中浮现陆家真正的族规:每代饲主需在及冠日剜心作烛,以魂饲魂!
子时的梆子声从地脉传来。陆惊蛰将青铜钺刺入尸骸七寸,钺身突然暴长成通天柱。当柱体表面的《饲阴咒》逆向流转时,整具蛇仙尸骸突然土崩瓦解,露出深藏其中的初代傩神棺——棺面刻着\"陆氏饲天,五仙为牲\"!
棺盖掀开的刹那,血月突然裂成五瓣。陆惊蛰看见棺内躺着具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尸体,胸口插着那柄剜心的青铜钺。当他的指尖触及钺柄时,深渊底部突然升起九十九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都映出他不同年龄段的死状!
\"该醒了......\"
初代傩神的残魂从棺中溢出,腐朽的指尖点向陆惊蛰眉心。复眼突然炸裂的剧痛中,他窥见终极真相:所谓五仙饲阴,实为陆家先祖与五仙的共生契约。每代饲主既是容器,也是操纵五仙的傀儡师!
血池在此刻沸腾蒸发。陆惊蛰的葬魂绫裹住初代傩神棺,青铜钺引动天雷劈落。当最后片蛇鳞化作灰烬时,他的脊椎突然暴长出五仙骨殖:灰仙鼠尾、狐仙火爪、黄仙算珠、柳仙蛇瞳、白仙冰心!
噬魂井方向传来惊天巨响。陆惊蛰踏着血池残骸跃出深渊,看见整座老宅废墟正在重组——瓦砾化作蛇鳞,梁柱凝成傩面,噬魂井口升起具刻满《饲阴天书》的青铜鼎。当他将五仙骨殖按入鼎身时,鼎内突然喷出混着金粉的香灰,在空中拼出真正的破煞之法:
\"丙申年冬至,饲天者当以五仙为牲,自铸傩神!\"
暮色降临时,陆惊蛰立于青铜鼎上摇响葬魂绫。三十三具无骨尸从地脉爬出,它们的血痕化作《五仙破煞舞》的阵图。当第一缕月光照亮鼎纹时,他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五道,每道分身都擒着五仙残魂,将它们的胎种按入自己七窍。
\"今日起......\"陆惊蛰的声音震落星辰,\"我即是傩神!\"
血月在此刻圆满。五仙残魂的惨叫声中,整座老宅废墟突然坍缩成枚青铜铃,铃舌正是他新生的傩神骨。当铃音响彻四野时,百里外的山道上,新迁的戏班正在排演傩戏——领舞者的袖口,悄然多出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