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山主峰,第十七师临时指挥部。
煤油灯的光芒昏暗地摇曳着,映照着赵寿山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
外面的枪炮声仿佛永不停歇,每一次爆炸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头。
“师座!顶不住了!又被打回来了!”一个团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身上的军装被硝烟熏得黢黑,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污和泥土。
他声音嘶哑,带着绝望:“三营……三营快拼光了!小鬼子的机枪跟不要钱似的,还有掷弹筒!弟兄们连坡都冲不上去!”
赵寿山猛地抬起头,看着部下惨然的模样,心如刀绞。
“伤亡呢?伤亡怎么样?”赵寿山的声音有些发颤。
“冲上去的弟兄……回来的不到一半!小鬼子的火力太密了!轻重机枪、迫击炮,组成了一道火网!咱们根本够不着他们!”团长几乎要哭出来,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娘的!”赵寿山狠狠一拳砸在地图上,桌子剧烈摇晃,煤油灯差点熄灭。
“这仗打得太憋屈了!”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武器不如人,装备不如人!拿什么跟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拼?
弟兄们的血肉之躯,在这钢铁组成的火力网面前,实在太脆弱了!
指挥部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外面密集的枪炮声提醒着他们,战斗还在继续,伤亡还在增加。
赵寿山看着地图,眼神逐渐变得决绝。
他猛地站起身,解下腰间的驳壳枪,用力拍在桌子上。
“传我命令!”赵寿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警卫连!通讯排!还有……司令部所有能拿枪的!都跟我来!”
“师座!您……”旁边的参谋长吃了一惊。
“老子亲自带队冲锋!”赵寿山眼睛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狮子。
“弟兄们死得差不多了,我这个师长,难道还怕死吗?”
“今天,要么把阵地拿回来,要么老子就死在这雪花山上!”
他抓起驳壳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就准备往外走。
指挥部里的军官们都惊呆了,纷纷想要劝阻。
就在这时——
“轰!轰!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连贯的巨响,突然从南面传来!
那不是日军的炮声,声音更沉,更密集!
紧接着,雪花山主峰日军阵地的方向,腾起了一团团巨大的火光和烟柱!
爆炸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连绵不绝,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赵寿山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南方,“哪来的炮火?”
炮弹是朝着鬼子阵地去的!而且威力巨大!
一个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报告师座!南边!南边山脚下突然出现猛烈炮火!正在猛轰鬼子主阵地!”
“是我们的炮吗?”参谋长急忙问道。
“不是!绝对不是!我们的炮根本没这个威力,也没这么多!”通讯兵激动地喊道。
话音未落,西侧山峰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了极为激烈的枪声!
“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
“咚咚咚——!”
那是汤姆逊冲锋枪特有的急促射速!还有mG34机枪沉稳而致命的咆哮!以及dp大盘鸡独特的射击声!
这些枪声他们从未听过,但那密集的火力,瞬间就压制了日军侧翼的机枪!
又一个侦察兵飞奔而回,上气不接下气。
“师座!西边!西边突然杀出来一股部队!穿着八路的军装!火力太猛了!”
“他们从鬼子想不到的悬崖那边摸上去了!手里全是咱们没见过的家伙!冲锋枪!轻机枪!对着鬼子侧翼猛打!”
“鬼子被打蒙了!西边阵脚大乱!”
赵寿山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疲惫和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援兵!是我们的援兵到了!”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他娘的!是哪部分的兄弟?干得漂亮!”
他立刻冲到电话旁,或者对着传令兵大吼:
“快!传我命令!各部队!抓住机会!全线反击!”
“配合友军!一鼓作气!给老子把主峰夺回来!”
“告诉弟兄们!援军来了!冲啊!”
……
与此同时,日军设在主峰后侧的临时指挥所里。
负责雪花山防御的日军指挥官,小泉信守大佐,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
之前的战斗一直很顺利,支那军虽然顽强,但在他精心布置的火力网面前,一次次冲锋都变成了徒劳的送死。
他甚至有些轻蔑,觉得支那军队还想要夺回雪花山阵地,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然而,南面山脚下突然响起的猛烈炮击,让他脸色骤变。
那不是支那军装备的那些小炮,爆炸威力巨大,而且落点极其精准,几乎覆盖了他整个主阵地!
一时间,工事被炸塌,机枪哑火,士兵死伤惨重!
“八嘎!哪来的重炮?”小泉信守惊怒交加。
他还没弄明白炮击的来源,西侧翼突然传来了噩耗。
“报告大佐!西侧阵地遭到不明部队猛烈攻击!火力极强!是……是没见过的自动武器!”
“西侧?那里地势险峻,怎么可能……”小泉信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望远镜转向西侧,只见一群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陡峭的山崖上,手中的冲锋枪和机枪喷吐着致命的火舌,将他布置在侧翼的火力点一个个敲掉!
他侧翼的士兵被打得抬不起头,伤亡急剧增加!
更让他心惊的是,正面原本已经溃退下去的国军,此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喊杀声震天!
炮击!侧翼突袭!正面强攻!
三面夹击!
小泉信守瞬间明白了,他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这股突然出现的部队,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炮火支援和侧翼突袭配合得天衣无缝!
“顶住!给我顶住!”小泉信守声嘶力竭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