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林仙鸿下了御车。
站在林府门前,许久未进门。
宁阙所言,如魔音环绕。
十岁上昆仑,拜高人为师!
这可能吗?
昆仑山被诸国视作禁地。
因为山上有神机阁!
阁主曾隐居于清溪鬼谷。
智慧卓绝,精通各家学问。
通晓阴阳之术,擅揣测人心。
深明刚柔,独具通天之智。
因厌倦尘世纠纷,便登昆仑山。
提三尺青峰,立神机阁。
自那后,他就被称为阁主。
神机阁鲜少露面,却左右天下大势。
曾有兵仙,连破三十六城。
也有谋士,不战而屈人之兵。
还有巧匠,制木鸢而渡黄河!
……
关于神机阁的传说太多了。
三岁稚子都能说上些。
林仙鸿依旧是满脸的不信。
她不信宁阙能拜入神机阁!
神机阁鲜少收徒。
只要收了,必是天资卓绝。
能出师下山的,皆是人中龙凤!
嘎吱……
朱门打开。
“二姐?你怎的不进门?”
“是不是太后又给赏赐了。”
“走走走,赶紧回家。”
林仙鸿只是勉强一笑。
跟在林清欢身后。
还未进屋,亲人们就都在等着。
包括年事已高的祖父!
“仙鸿,今天如何?”
“太后是不是给了赏赐?”
“是美玉珠宝,还是什么?”
“没有……”
“我懂了,是良驹壮牛?”
“我是说什么都没……”
“你这丫头,莫要说笑。”林母急得走上前来,连忙道:“我们可等你等到现在,快说说究竟给了什么赏赐。”
“没有,什么都没有!”
林仙鸿径直进屋。
她现在也是心烦意乱。
面对他们期待的眼神,不知该如何说。
“二妹,究竟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林巢率先跟着进屋,关切询问。
“大兄……”
林仙鸿声音哽咽。
缓缓诉说着今天的事。
林母听着听着,脸色巨变。
祖父更是瘫坐在椅,浑身颤栗。
“仙鸿,你问过张太医吗?”
“出宫时正好遇见,他也承认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宁阙这纨绔怎么还会医术的?还上过昆仑山?爹,你知道这事吗?”
“是有这传言。”
林疆苦涩点头。
这可真是天要亡我林家啊!
宁阙自幼顽劣,总是受罚。后被老宁王带去军营磨性子,也不知为何认识了神机阁主,还被带去昆仑山,只是因为学艺不精,苦学六年就被逐回长安。
当然,这都是猜测。
毕竟神机阁太过神秘。
就算宁阙说了,有谁会信的?
神机阁是名动天下的势力!
所出弟子起码都是出将入相!
宁阙这纨绔也配进神机阁?
毕竟,冒充神机弟子的也不少。
“不是,你们担心啥呢?”
“宁阙的鬼话你们也信?”
“二姐,这绝对是他骗人的!”
林清欢愤然起身,冷哼道:“宁阙和常神医关系不浅,找他帮忙配药并不难,然后再找太后和张太医演戏。说什么早早换了药,就是骗你的。”
“清欢说得对。”林巢附和点头,“这宁阙还真是阴险。仗着权势,故意让太后邀你进宫,然后在你面前演戏。还真像三妹说的,他对你是念念不忘因爱生恨,还在纠缠你!”
“那咱们以后可如何是好?”
林母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毕竟由奢入俭难啊!
过惯了好日子,哪还能受苦?
林家现在负债累累,入不敷出。
本想着能得些赏赐回点血的。
想不到啊……
宁阙竟如此狠辣!
连这条生路都给堵死!
“没事,咱们还有顾家。”
“而且,宁阙蹦跶不了多久。”
“我听人说,西凉使臣快到了。”
“哼!”林巢重重冷哼,“宁阙这废物,还敢与齐王赌斗,还赌上王号。等他被贬为庶人,我看他还怎么蹦跶。到那时,我非得狠狠踩他的脸上!”
林仙鸿则没心思管这些。
她不想听宁阙的事。
既然断了,为何不断干净?
“小桃,和我回医馆。”
“仙鸿?”
“这大晚上的有病人吗?”
林仙鸿则是起身,“我好久没去医馆,得先回去整理下。明日便得开业,否则钱肯定是不够用的。”
“那行吧。”
“仙鸿,你注意安全。”
“巢儿,你送送仙鸿。”
“行!”
林仙鸿回头看了眼他们。
施施然的叹息。
她现在只希望顾家早点登门求婚。
她厌恶宁阙,更厌恶自己的出身。
所以她迫切地想证明自己。
毕竟,林家帮不到她什么。
……
……
宁王府。
宁阙照旧先祭拜父母兄长。
他今日正式封王加冕,总算没辜负父王的期望。当初父王就说过,希望由他继承王号。只是宁阙不肯,他不喜朝堂争权。
他还逃避立功,就是不想超过大兄。
没想到,他还是成了宁王。
父王若知道,也能含笑九泉了。
待回到书房后,却瞧见了常百草。
“欸,常叔怎么来了?”
“你今日封王,我自然要来的。”常百草笑了笑,望着宁阙头上的紫金王冠,感慨道:“你要是我的徒弟,那就好咯。只要你愿意,不出三年就能超过我。”
“若是有空也能聊聊的。”
“哈哈哈!”
常百草捋着山羊胡,拂袖道:“你受了委屈,这事总归和我有些关系。我已经决定,后面也不当游医了,就留在长安。你已继承王号,以后也会遇到麻烦。老朽别的本事没有,这些年多少有些人脉。”
“那感情好啊!”宁阙顿时笑了,赶忙道:“您这把年纪了,常年在外奔波,我还真不放心。这样,我给常叔在泾阳开个医馆。当地人看病不花钱,我全出了。”
“泾阳就算了。”
“啊?”
“就在长安,也有个照应。我看仙鸿医馆对面挺好,这事也算是我惹出来的,我总得给你出口气。否则百年之后,老朽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老宁王。”
“常叔不必如此的。”宁阙洒脱一笑,轻声道:“我已经休妻,东西也都已拿回来。现在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的死活我也不在意。”
“可我在意!”
常百草依旧很固执。
渐渐地红了双眼。
猛地站起身来。
“我会收她为徒,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着能与你白头偕老。没想到她为了救顾渊,狠心打胎。我先前教会了她医术,现在便要教她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