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不是个风险厌恶的虫,但他的顾虑太多,
楚陵光不是不懂,实际上如果卡尔文完全对他没意思的话,根本不会放任他走进自己的生活。
“那么问题就来了。”楚陵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现在是皇子,以后是皇帝,很难办啊。”
楼双信一点也不想聊,不能跟雌君一起睡就算了,还要在这里给始作俑者做情感咨询,他是什么很坏的虫吗?
楚陵光还过来踢他一下,“楼哥,说句话,这个点你怎么睡得着的?”
“别逼我抽你。”楼双信拳头硬了,“软磨硬泡,春风化雨,甄嬛说过,真心最要紧,好吗?”
楚陵光说,“甄嬛自己的爱情就一团糟啊。”
那确实,甄嬛的人生也是一团乱麻一堆悲剧,实在算不上合适的榜样,某种程度上楼双信觉得楚陵光也是厉害,跟皇室搞对象的结果百分之八十都是很不幸。
楼双信问,“真爱上了?”
“应该也没到那个程度。”楚陵光思考了一下,“算是喜欢。爱不是能那么轻易说出口的词。”
楚陵光不会刻意夸大感情,他对卡尔文是有喜欢的,他一开始也没想通,但很快就觉得这很正常。
卡尔文如此优秀,吸引到他实在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楚陵光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忙得要死只会赚钱和跟家里作对的工作狂了,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顾忌和牵挂的雄虫。
至于爱,大概还是谈不上的。他们之间也没有多深刻多铭心刻骨的经历和过往,但多少也算是有一些同舟共济的默契。
所以他说试试吧,对他来说,恋爱就是你有情我有意,那就在一起试试。
思路倒是没什么毛病,楼双信也不是真不想聊,主要是在爱情方面,他觉得他没资格教楚陵光。
他知道自己的爱情观很不正常,说白了他一个重男凭什么教正常虫搞对象?很明显楚陵光这边是健康恋爱模式啊。
“真帮不到你。”楼双信用被子蒙住头,“我是那种会为了雌君要死要活的虫,你们事业批谈恋爱我没法给出合适的意见。”
楚陵光扒拉他的被子,“我知道啊。”
楼双信探头瞪他一眼,“那你还说什么?”
楚陵光说,“想说,不唠两句我心里烦。”
真是神如经,楼双信简直想用枕头捂死他,“你要是闲的没事就去给苏打饼干扎孔!”
楚陵光叹气,“你就不能给我讲点大道理,浪费一下我的时间吗?”
楼双信心说我们俩睡在一起一晚上不是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吗?但最后还是爬起来,靠着床头,“你有什么好烦的,要是他答应了,你们就先处着。要是没答应,就看你咯。他没答应你就会放弃吗?”
“那不存在。”楚陵光头枕着自己的手。
“那不就是了。”楼双信说,“所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的也是,楚陵光认为自己是不担心拒绝的,因为他和卡尔文的感情已经有了苗头,那就注定纠缠不清,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感情坏事之前,要么掐断,要么直接发展。
他突然觉得自己今晚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留出空间的,他跟卡尔文得好好聊一聊。
说实话,卡尔文这会已经没在想楚陵光的事情了。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脑袋是不会被一件事占据太久的。
论理念,或许卡尔文不会与皇室的那些老蛀虫同流合污;但要论个性,卡尔文可以说是出淤泥而全染。
“你哥哥那边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的交涉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吧?”卡尔文说,他现在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在被子里,维尔西斯给虫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维尔西斯摇摇头,“不用,已经基本处理好了。”
“那就好。”
“殿下,你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吗?”维尔西斯说,他只剩眼睛露在被子外,卡尔文看了两眼觉得还挺可爱的。
“没什么好想的。”卡尔文也把半张脸蒙进被子,学他的模样,“等我回来应该就答应他了。”
很多时候冷静下来,就会更清楚地看待情感问题。卡尔文很难卸下枷锁谈什么爱情,他对楚陵光始终防备居多,因为这只雄虫会让他松懈,而他不能出错。
但除此之外,楚陵光又能把他怎么样呢?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自讨苦吃伤心一会儿罢了。
卡尔文只是想妥协了。他或许还是有些眷恋一个平平常常的晚上喝一杯热奶然后安然入睡的生活,只是回家能吃上饭,有个虫说说话,在紧要关头跟他说一声没事而已。
只是一些稀松平常的细节,只是因为那个特殊的雄虫试图把他这根紧绷的弦扯扯松。
他从来思虑周全,但从不瞻前顾后。他觉得维尔西斯说的有道理,不能改变的事,就应该给一个机会。
明智的虫不会吝啬于创造机会,这是卡尔文给楚陵光的,也是给自己的,当久了蛰伏的皇子,偶尔他也想试着当一当他自己。
就这样吧,卡尔文想,反正多坏多难过的日子也让他走到今天了,事情很难再变得更坏了,风险与收益总是并存的。
说到底他又不是输不起。
维尔西斯不评价他的选择,他一开始就觉得会是这样的,也不想干扰别的虫的感情,他只是问,“为什么要等回来以后?”
卡尔文想通了,觉得舒坦不少,说话也轻松了很多,“啊,因为不想看他太得意。钓他两天。”反正是楚陵光自己说可以等回来再说的。
维尔西斯一时有点想笑,算了,殿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第二天早上他们俩都起得很早,卡尔文觉得浑身舒畅,“我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和朋友熬夜谈心然后一起睡的生活,还挺不错的。”
维尔西斯在梳头发,他本来想说没有跟弟弟们睡过吗?又想起来皇室肯定是不一样的,看他们兄弟那样肯定是没工夫交流什么感情。
“是挺有意思的。”维尔西斯说,“以后也有机会。”
卡尔文笑笑不说话,其实他觉得应该是难了,一次两次还好,要是真多来几次,他怕楼双信那个粘虫精杀上门。
等以后要是真当了虫皇,大概就更难了吧。
卡尔文想,不知道那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高处不胜寒,但现在这几个虫,应该是不会怕的。
他不会因为对现在的留恋而停住脚步,只能在前进时暗暗希望,他们之间最简单最纯粹的那一部分连接,未来还能如旧。
卡尔文回到自己的房间,楼双信正好出来,看起来恹恹的,“早啊殿下。”
“早。”卡尔文抱臂,“阁下真是好福气,少将真的很可爱。”
楼双信:“?”
用你说?
楼双信头也不回地走了。
卡尔文进门,看见楚陵光困得五迷三道地坐在那里,“哎哟,回啦。”
“你们晚上做贼了?”卡尔文觉得好笑,“起不来就睡,上午又没你的事。”
楚陵光晃晃头,哈欠连天地把他的包拿起来,“送送你,你走了我就回来睡了。”
“行。”卡尔文看他迷迷糊糊的,头发都没梳,过去揉了一把,揉得更乱了。
楚陵光一下清醒不少,坐直了,“怎么个事?”
卡尔文收回手,转头坐在床上开始看邮件,神色如常,“你赶紧收拾,我吃了早饭再走。”
幸福和安稳本不是他所求,但这些东西就在他手边时,偶尔他也会愿意张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