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春,白玉兰盛放的时节。
七岁的苏瑾抱着素描本躲在孟宅后院的玉兰树下,铅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忽然有晶莹的花瓣落在画纸上,她仰头望去,正对上一双琉璃般清冷的眼睛。
二楼琴房的雕花窗后,穿着白衬衫的小少年正站在那里看着她。
\"你要听《月光》吗?\"他的声音像碎玉落在瓷盘上,清脆悦耳。
还未等她回答,悠扬的琴声已漫过春日。苏瑾看着素描本上的男孩轮廓,又添了几笔飘落的玉兰。这是她随父亲拜访孟家的第七次,终于见到了传闻中那个总在练琴的孟家独子。
琴声戛然而止时,她已在窗下等了许久。孟晏臣推开雕花木窗,额角贴着退热贴,苍白的脸上泛起薄红:\"为什么每次来都躲在树后?\"
\"妈妈说不能打扰你养病。\"苏瑾举起素描本,画中的少年正在给窗台上的白猫喂食,\"上个月看见你在喂流浪猫。\"
孟晏臣垂眸看着画纸边缘的玉兰,忽然说:\"明天下午三点,我教你弹琴。\"
2003年的深秋,画室里的松节油气味裹着暖阳。
孟晏臣推开虚掩的门,苏瑾伏在画架上熟睡,素描本从膝头滑落。他弯腰拾起时,泛黄的纸页间簌簌落下玉兰干花。
整整二十七页,全是他。
图书馆窗边看书的侧影,音乐厅后台调琴的专注,画舫上执伞的剪影。最新一页是昨天篮球赛的场景,他跃起扣篮的瞬间,衣摆掀起露出腰线,空白处写着小字:他的汗珠落在记分牌上,像星星坠入银河。
\"看够了吗?\"苏瑾不知何时醒了,耳尖通红地去抢本子。
孟晏臣将本子举高,琉璃眸子里漾起笑意:\"原来苏小姐的写生作业,都是私人订制。\"他指尖抚过那些年份久远的画作,\"从七岁开始?\"
画室突然停电的瞬间,苏瑾感觉唇角擦过温软触感。黑暗中少年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现在换我收藏了。\"
2008年的暴雨夜,琴房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苏瑾冲进去时,孟晏臣正被三个男生按在三角琴上。为首的许家少爷用琴盖压住他修长的手指,\"孟公子不是最宝贝这双手吗?\"
\"快放开他!\"苏瑾举起手机,\"教导主任正在过来。\"
当拳头落在她腹部时,孟晏臣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气。他抄起琴凳砸碎落地窗,玻璃碴混着雨水飞溅,散落四处。等保安赶到时,三个施暴者已被他用领带反绑,而他将苏瑾护在怀里,他的白衬衫上绽开血莲。
医务室里,苏瑾握着他缠绷带的手哽咽:\"他们说你是怪物......\"
\"本来就是。\"孟晏臣低头为她膝盖涂药,\"父亲说情感是弱点。\"棉签突然顿住,少女小腿上的淤青让他瞳孔骤缩,\"但你是例外。\"
雨声中,他吻去她眼角的泪,咸涩在唇齿间化开,化作十六岁夏天最隐秘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