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贤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京城的街道尽头,扬起的尘土仿佛是他命运的注脚,灰暗又沉重。叶善依望着那片尘土,心中五味杂陈,酸涩、担忧与决然交织在一起。她很清楚,若想追随苏悯贤,必须争分夺秒,每耽搁一刻,苏悯贤就会离自己更远一些,追上他的难度也会增加一分。
叶善依匆匆回到自己狭小逼仄的住处,屋内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她急切地翻找出几件破旧却还算保暖的衣物,双手快速地将它们简单打成一个包裹,背在略显单薄的肩上。随后,她又来到屋内的角落,蹲下身子,从一块松动的地板下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的一点碎银。她小心翼翼地将碎银放进怀里,拍了拍,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带来些许安全感。这点碎银是她全部的积蓄,虽不多,却可能成为在流放途中帮助苏悯贤的关键。
为了不引人注意,叶善依开始乔装打扮。她找来一根破旧的布带,熟练地束起自己的长发,让它看起来干净利落。接着穿上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汗味。她对着一面破旧的铜镜,用手指蘸了些地上的灰尘,轻轻抹在脸上,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常年在外奔波、饱经风霜的穷苦少年。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深吸一口气,怀揣着坚定的信念,朝着苏悯贤被押送的方向追去。
一路之上,寒风呼啸,如同一头猛兽在咆哮,吹得她脸颊生疼,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但叶善依没有丝毫退缩,她的目光坚定,紧紧盯着前方。她沿着崎岖不平的官道拼命奔跑,累了就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稍作休息,大口喘着粗气;渴了就蹲下身,捧起路边的积雪解渴,冰冷的雪水顺着喉咙流下,让她忍不住打个寒颤;饿了就从怀里掏出干硬的饼,艰难地啃上几口,干涩的饼渣噎得她直咳嗽。由于她身形瘦弱,一路上不少赶路的行人、路过的商旅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疑惑,但她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苏悯贤。
终于,在傍晚时分,天边被夕阳染成一片橙红,叶善依远远地看到了押送苏悯贤的队伍。那沉重的枷锁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萧瑟的囚车仿佛一座移动的牢笼,以及苏悯贤那落寞的身影,蜷缩在囚车一角,让她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为了不引起官兵的注意,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后面,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一步一步,不敢有丝毫懈怠。
夜晚,押送队伍在一处破旧的驿站停歇。驿站的围墙破败不堪,屋顶的瓦片也缺了不少,冷风呼呼地灌进去。叶善依躲在驿站外的树林里,透过稀疏的枝叶,紧张地望着驿站内的动静。她看到苏悯贤被锁在囚车内,手脚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姿势僵硬。官兵们则在一旁生起篝火,火焰摇曳,映照着他们嬉笑打闹的脸庞,他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着干粮,喝着酒,对囚车内的苏悯贤不闻不问。叶善依心急如焚,她想靠近苏悯贤,想给他送些食物和温暖,可又担心被官兵发现,反而给苏悯贤带来更大的麻烦。
犹豫再三,叶善依决定冒险一试。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中穿梭,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驿站。她的心跳如雷,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眼睛时刻留意着官兵们的动向。终于,她来到囚车旁。苏悯贤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叶善依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惊讶与感动,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怎么来了?这太危险了,你快回去!”叶善依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苏大人,我不会走的,我要和你一起去流放之地,生死相依。”说着,她急忙将怀中的干饼和水递给苏悯贤:“你快吃点东西,这些日子一定受苦了。”
苏悯贤接过食物,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叶善依的手,那一瞬间,他心中五味杂陈,感动、愧疚、担忧交织在一起。他深知叶善依这一决定意味着什么,流放之路充满未知与危险,前路荆棘密布,可叶善依却如此坚定。他刚想开口劝说,却被叶善依打断:“苏大人,什么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就在这时,一名官兵察觉到异样,他放下手中的酒壶,站起身,朝着囚车走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动静,老子倒要看看。”叶善依急忙躲到一旁,躲在一辆破旧的马车后面,心跳如鼓,大气都不敢出。官兵走到囚车旁,用手中的长枪敲了敲囚车,看了看苏悯贤,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老子还以为有什么事,原来是老子听错了。”
等官兵走远,叶善依再次来到苏悯贤身边,轻声说:“苏大人,我会一直跟着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苏悯贤望着叶善依,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他轻轻点了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夜更深了,万籁俱寂,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叶善依回到树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盖着那件破旧的外衣,望着满天繁星,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这漫长的流放之路,也期待着有一天能为苏悯贤洗刷冤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