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嘛,那个我……”,一向能说会道的郑家齐结舌了。
“是我自己让家齐给我牵线的,这都多久的事了,有什么好过问的?何况,人家孙少爷也没看上我呀”。
坏了,郑家齐恨不得上手捂住他嘴,这哥儿也说未免太过直白,哪个男人听到会不生气?
好兄弟被“吓到”语无伦次的样子沈真意看不过去,于是连忙站在周敏行面前为他出头。
周:“意思是如果人家看上你,你这会儿就已经是孙夫人了?”
沈:“你还真觉得是别人没看上我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
周:“………”,好一招倒打一耙。
沈:好险,赶紧溜。
不管怎样,在与他有娃娃亲的前提下先同别人相亲,听起来是不地道。
郑家齐:…………,吵完没?
他有些怀疑地盯着沈真意看一眼,觉得他变成哥儿后似乎改变不少,他从没见过这样随性自在的沈真意。
他正想说几句打圆场的话,谁知道沈真意已经迅速终结话题,把碗收到托盘里,准备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也不看周敏行反应,径直对他说:“家齐,有什么问题下次再聊吧。不是我逐客,而是再晚等下学院那边进不去就麻烦了,马车一直在门外等着呢”。
然后就那么出门往厨房走去了。
书房里刚刚还热络一点的氛围现在又变得拘谨起来,郑家齐惴惴不安地去瞧周敏行,只见他看着沈真意的背影,神色变幻,但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
“郑少爷,日后……若是真意……,罢了,要真有那一天,我会…”。
周敏行是担心日后若沈真意执意要走,那他就会再嫁?
实在担心不下去,这个看似聪明实则单纯的傻哥儿,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啊。
郑家齐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啥。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俩出了啥问题,但可以肯定得是,他的“好兄弟”是占了上风的。所以他现在更加搞不明白,沈真意之前在他面前为什么一副借酒消愁的样子?他看周少爷人很不错啊。
等送走郑家齐,沈真意便去收拾厨房,一边洗碗一边腹诽,果然古代的男人更加大男子主义。自己刚刚让周敏行收拾厨房碗筷时,对方一脸震惊、无法置信、坚决不可能的表情。
沈:“对啊,在我们那边都是男人做饭洗碗的居多。你做饭可以,洗碗就不行?”。
周:“看在你是我夫郎的份儿上,我乐意给你做菜。现在你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洗碗?这饭菜是我叫的,碗就归你洗”。说完不等他回话就脚下生风跑了。
有时候,沈真意真觉得自己能对两人的关系保持清醒,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对方经常过于“直男”的行为。
忙完各自睡下。
不知道为啥,沈真意在此刻突然后知后觉有一种跟“一夜情”对象再见面的尴尬感。于是他没有说话,强迫自己入睡。
可是一闭眼,昨晚的事都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是怎样借着“春药”发作,大胆朝男人索要几次的。离婚当晚与离婚对象翻云覆雨,这放在任何时代都很炸裂。
不想了,离都离了。明天艾老板送种子来,这才是自己现在要关心的大事。
沈真意回忆着大学期间的毛概课内容,终于把自己成功催眠。
而周敏行是真闭眼就睡着了。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今天一整天也没休息,累了。加上他该想明白的也都已经想明白,心里没有了挂碍。
习武之人,只要想让自己睡着,就可以立马睡着。当然,任何一点危险的动静也会让他们惊醒。
第二天,艾老板终于按照之前的约定把种子送过来了,除了杜仲和枸杞的种子,还带了一点三七的种子,说是当个添头送给他们。
沈真意摸着这些种子爱不释手,仿佛看到了它们长成的样子。
“艾老板,你可真有本事!太感谢了!以后我肯定还会找你买种子,你可千万别再为难我”,沈真意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
艾老板摆摆手,一副嫌沈真意说些废话的样子。
又招招手,把正在帮忙卸货的一个半大小子喊过来。
“石头,快给周少爷、周夫人打招呼,上次若不是他们拉着我去育婴堂看你们,你我哪有现在的父子缘分?快给他们磕个头”。
原来这就是上次艾老板带回来的那个养子。不怪他们两个没认出来,实在是这孩子换身打扮后清爽利落多了,像换了一个人。
“石头给两位恩人磕头”。
周敏行连忙用脚把孩子的膝盖托住,沈真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艾老板说:“艾老板,你才是收养了石头的人,实在不必让石头对我们行此大礼。你们有父子缘分,是你们自己的福气”。
孤儿有个家,漂泊不定的人有个牵挂,这很圆满。
将种子隔两层油纸放进密封罐子里,以防受潮发霉,仔细放在车厢里面,这可是沈真意的宝贝,马虎不得。
送走艾老板,周沈两人便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就启程回青峰村。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铺子也已经转租出去,还是尽早回去的好,万一下雪结冰,路面会更加难走。
沈真意心想,今天就给郑家齐去信吧,今日种子买的顺利,没有必要再在府城耽搁。
“少游,母亲那边,需不需要去道别?”
“不必,我去信一封即可”。
见沈真意只点头不多问的样子,周敏行忍不住又解释:“我以前每次去拜见她,季通判都没出现过。所以我们过去,也只会给她现在的生活制造困扰。你不必觉得为难”。
沈真意看了周敏行一眼,不由感叹,母子俩嘴上放着狠话,心里都还是为对方着想的。
不过,他迟疑道:“少游,若是以后你还想考取功名,你对待母亲的方式在外人看来只怕……”,他怕有人借此说周敏行不孝。
“真意,我心光明,亦复何言?”,周敏行朗声一笑。
沈真意闻言一震,愣愣地看着对方,难道,他竟不如一个古人通透?
摸着怀里的和离书,他不禁问自己的心:周敏行不再是他的伴侣,真的不会是一件令他遗憾终生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