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众人,惯会见风使舵,下朝后,免不了又对苏怀泽一番恭维。
苏怀泽表面客气,内心却是不免得意。
不愧是他苏怀泽的女儿。
苏锦欢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竟是让永安帝对她如此褒奖。
是以,苏怀泽笑着将此事说与她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总归结果是好的。
有了永安帝对她的褒奖,她这郡主的身份,也就多些分量。
这几日,她一直在浮欢院练琴。
那日野宴之后,曹姑姑又特意来了一趟相府,说是愿意每月抽出二日,指导她的琴技。
江疏影闻听此言,当即将曹姑姑奉为上宾。
曹姑姑虽然只是白身,但她的琴技,却是天下女子之首。
多少高门世家,想请曹姑姑指导家中女子琴艺,都被曹姑姑给推拒了去。
如今,曹姑姑却亲登相府,主动开口,愿意指导苏锦欢琴技。
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苏锦欢这几日,每有空闲,便在浮欢院练琴。
不然,若她得了曹姑姑指导,琴技却还是平平,自己落得个天资平庸之名不说。
也连累了曹姑姑的声名。
提到曹姑姑,她就不免又想到红雀,那个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
江疏影能请动红雀,在她意料之外,同时她又觉得奇怪。
相府同红雀,一惯没什么交情。
可偏生,红雀就应了江疏影的邀请,来替相府撑了好大的场子。
而且,若是没有红雀,那日相府野宴,根本留不住那么多人。
也不会有太和殿上,群臣进谏的效果。
可以说,王政平落马,红雀功不可没。
为此,她还特意带了谢礼去了一趟抚音楼。
可是,红雀避不见客,就连她送上的谢礼,也未收。
苏锦欢想不通。
只觉得,这红雀,真是一个好生奇怪的女子。
季家,王政平被处斩,王氏因此消沉了几天。
但是,她到底是个要强的女子,想通之后,很快便放下。
终归是要有取舍。
如今,她已嫁入季家,已为季家妇,便是季家人。
操心过好自己的日子,替儿女谋前程,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她又振作起来,去了教坊司,想请曹姑姑指导季晚棠琴技。
上次野宴,曹姑姑失约与她,终究是有愧,对不起她。
她趁此机会,让曹姑姑指导指导季晚棠的琴技,想来,曹姑姑,也不会拒绝。
到时,晚棠,便是曹姑姑的弟子,京中贵女,谁不高看一眼。
可是,不料,她去了教坊司,却连曹姑姑的面都没见到。
只有贴身侍女出来,归还了上次踏春野宴,季家送来的银子。
以曹姑姑如今的身份,银子对她来说,已是身外之物。
上次收下银子,不过也就是个意思。
如今归还银子,便是要两清的意思。
王氏那里不明白这个意思,当即从怀中掏出几粒金瓜子,塞给贴身侍女。
“还望姑娘明示,不知曹姑姑,是什么意思。”
那贴身侍女将金瓜子给推拒了去,却也是开了口,只是,语气不善。
“太尉夫人上次说了什么,自己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也不用奴婢多说。”
“我家主子,虽然只是白身,可是,如今宫里的几位琴师,都是我家主子教出来的。”
“那个练琴的,见了我家主子,不恭恭敬敬的唤一身“曹姑姑”!”
“主子说了,太尉府的门槛太高,她怕是高攀不起。”
她自幼便跟在主子身边,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主子性子高傲了些,但也是个顶好的人。
那日听到她们那般说主子,她便已经十分不忿了。
如今,逮住了机会,自然也要狠狠地呛几句。
言罢,也不再理会还站在门口的几人。
关上门,便离开了。
王氏身边的丫鬟梅香“啐”一声。
“不过是个艺伎身边的小贱蹄子罢了,还在这跟夫人摆上谱了。”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王氏脸色也不好看,她自嫁入季家,做了季家主母后,何人看到她不是毕恭毕敬的。
今日,却被一个艺伎身边的贱婢给甩了脸色。
她怎会善罢甘休。
旁人给她几分薄面,唤她一声“曹姑姑”,她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说到底,终归也不过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贱妇,真当太尉府不敢动她吗。
王氏气急,带着一众丫鬟离开,心中,却暗暗的酝酿着毒计。
又过了几日,朝堂上又出了一件大事。
一直在北朔边境蠢蠢欲动的南疆,终于按耐不住,对北朔边境发动突袭。
好在,永安帝对此早有预料,一早,便着令镇远大将军蓦瑾川整兵,随时待命。
只等着南疆动手,然后狠狠地打回去。
此次,镇远将军带兵,永安帝又钦点了陆今安,作为副将同行。
陆今安在兵部表现出色,永安帝又有意提拔新人,所以,陆今安便也同去。
蓦云骞,则留在京中,在校场练兵。
永安帝的意思,其实也明了。
北朔的长林军,绝不能蓦家独大。
兵权可以握在蓦家手中,但正将,副将,不能全是蓦家人。
不然,长林军,容易在蓦家手中,失了掌控。
前世,陆今安,便是在此战中,立了大功。
随后,被永安帝放入长林军,什为了从四品的怀化中郎将!
也是在此战中,他带回了白汐落。
初时,她还只是以陆今安救命恩人的身份,留在府中。
可是,随着时间发展,事情,也越发不可收拾。
从恩客,到通房,又到妾室,最后到平妻。
甚至,在她死后,可能成了正妻。
想到此,苏锦欢不仅有些头疼。
白汐落,此人极难对付,初来京城时,她显得格格不入,礼仪规矩,就连一般的丫鬟都比不上。
可是此人,脑海中,有各种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做出来的各种东西,不可谓惊世骇俗。
有各种奇怪的胭脂水粉,火药,夏日制冰,甚至还有什么剖腹产……
也正是因为这些奇思妙想,她很快便在京中,铺子遍地,日进斗金,很快,便成为京城第一女商。
也正是因此,她被收作了太尉义女,钱权傍身,让陆今安同整个安平侯府,都要仰仗她。
也使得整个安平侯府,硬生生将她磋磨而死。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白汐落,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是来自什么叫现代的地方。
她想的入神,弹琴时,便出了差错。
曹姑姑将她点醒,她才反应过来。
曹姑姑严厉:“你心绪不定,不静心,是弹不好琴的!”
“也罢,今日,便到此为止!”
苏锦欢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忙向曹姑姑致歉。
旁人求着曹姑姑,都没有让曹姑姑指导的资格,可她却再曹姑姑指导时分神。
可是,前世那些事,每每忆起,都让她心中一阵绞痛。
那些事,犹如锋利的毒刺,狠狠地扎进她的心口。
只有再血淋淋的,将那些毒刺,一根一根拔出,她才能解脱。
好在曹姑姑知道她并非恃宠而骄。
“我并非责怪你!”
“欲淡则心虚,心虚则气清,气清则理明!”
“只有你心绪平静下来,才能真正弹的好琴!”
苏锦欢颔首。
“锦欢受教了,多谢姑姑指点!”
曹姑姑言罢,让她好好休息,便要回去了。
今日曹姑姑的帖身侍女未来,听说是染了风寒。
苏锦欢便让文琴和知画,唤了相府马车,送曹姑姑回去。
苏锦欢想着曹姑姑的话,努力将那些烦心事从脑海中撇开。
可是,不消片刻后,知画一人匆匆回来。
“不好了,小姐,教坊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