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显达守在徐州城中,他带领剩下所有的守城叛军赶到了城西,要尽力拦住上官云益的攻城。
仗已经打了快4个时辰了,此时虞天来的部队仍未进城,方显达判断出,这一仗肯定要失败了。
李同杀到了最激烈的第三条壕沟那,他身边只剩下了数十名亲卫保护着他了。
往壕沟内一看,成群的河北禁军和长林军正在残杀着筋疲力尽的叛军,虞天来也杀了进来,看来想要击败官军已是毫无希望。
李同眼前是数百名补充过来的长林军泸州营,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守在壕沟里面的官军会有这么多人?怎么会这样?”
他再往南侧一看,一切都清楚了。
原来萧平旌早就指示了黄鹏等人率军5千北上支援徐州,这使阻拦叛军的官军数量达到了3万多人。
李同回头一看,他今天带出来的将士也被远远抛在了后方,他也只能应战了,早已耗尽体力的他只能艰难地持剑杀上去,与长林军肉搏。
他身边的亲卫全部阵亡,李同则被长林军用长矛刺穿了身体,倒地战死,死不瞑目。
3000多失去了士气的徐州守军放弃了对壕沟的进攻,他们蜂拥地冲回徐州城中,把城门紧紧闭上。
虞天来仍在壕沟内砍杀禁军,尽管他剑术天下无双,但双拳难敌万军,身边的将士们跑了过来拉着他喊
“快撤吧!虞阁老!快撤吧!我们打不下去了!再打就要全拼光了!求求您快撤吧!”
虞天来道
“我真是无颜面对东海路的乡亲们啊!唉!”
虞天来不甘心,背后的士兵们把他拉走,并用性命阻拦着蜂拥而来的官军。
徐州决战,以东海叛军的彻底失败而告终,虞天来想出了一招声东击西的计划,但是他的偏师并没有突破长林军设置在徐州东北角的壕沟,一仗下来东海叛军战死在壕沟内的人数竟然高达余人,虞天来不得不带着8千残兵败将朝着郯城撤去。
李同战死,尽管方显达和他的手下使尽了浑身力气守住了徐州城,但是徐州战局已成死局,东海军必败无疑。
到了晚上,方显达坐在徐州的衙门门口,周围围着一群神色落魄,不知未来究竟在何方的东海叛军们。
这些士兵早已是筋疲力竭,他们满脸沾着灰,嘴唇干裂,干巴巴地朝着空地中央的大火堆上看去。
方显达发话了
“你们,想家吗?”
一名都头走到方显达身边,说
“方将军,我们都是虞阁老提拔的。要死要活,你一句话而已,我们绝无二心。”
方显达说
“我是不会投降的,李将军已经战死了。我要是苟活着,怎么对得起他?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弟兄们?既然如此,我们再吃上最后一顿,睡个安稳觉!明天,我们朝着城北突围,向汴军做决死突击!”
众将士起身,来到了方显达的面前。
方显达伸出右手,这些将士把手搭到了方显达的手上,方显达说
“我们宁死不降!同意的,明日跟我杀出徐州!”
楼士等人回到了全国五营的寨子里,这里遍地是尸体,今天他们经历了一场恶战,尽管有万余东海叛军死在了壕沟中,但是官军也损失了3千多人。
楼士看见满地的尸体,叹道
“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和高台之战一样啊。”
孟俊报告道
“楼大人,常州营的将士损失太惨重!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楼士道
“明日,做好准备!我想,李同战死,方显达也愧对于他的手足们。他或许会竭力死战吧?”
次日辰时后,徐州城北大开,方显达来到了残兵败将们的前头。
他拔剑喊
“身为军人,应当视死如归!投降苟活于世,决不是我等的作风!只有死在战场,才是最好的结局!弟兄们,随我冲杀出去!”
这些绝望的将士朝着城北发起突围,他们要面对万余河北禁军坚守的三条壕沟,一仗下来,硝烟四起...
方显达倒在了第二条壕沟的土坡上,他被长矛刺成了筛子,脸被雁翎刀砍出了一条长长的疤,倒在尸体堆上,死相惨不忍睹。
虞天来兵败徐州,徐州被攻下,他所控制住的东海路失去了与江淮的联系,整个莱阳王叛乱地区被官军切成了两半。
萧平旌来到了徐州视察战况,看见不少东海路叛军的尸体被丢进了壕沟中,这里形成了一座万人坑,大概有具东海叛军的尸体丢进了这个大坑中,被禁军掩埋着。
萧平旌闭下双眼,叹道
“哎呀!这可都是我大梁的将士啊,怎么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
身边那年轻气盛的穆邕不屑地说
“哼!还不是那狗太后害的?她要是不想杀莱阳王,何至于此?”
穆赉赶忙制止道
“哎呀你就停下你这张臭嘴吧!”
穆邕问
“爹,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实话都不给,怎么了?”
李同和方显达的尸体被抬到了担架上,运了过来,萧平旌问
“这是谁?”
运尸体的郎中说
“启禀王爷!这是叛将李同、方显达,已被我军擒杀!上官阁老的意见是厚葬他们,请您示下。”
萧平旌道
“抬去吧,死的如此惨烈,看来他们生不逢时啊!他们应该清楚,真正要效忠的是朝廷。守土开疆是他们的责任,可是他们跟错了人,错付了忠心,以至于如此结果。他们的家乡都在东海路,把他们埋在东海路地界吧,不要让他们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地!”
穆赉好奇地问
“岐王爷,我...想知道的是,您厚葬了李同和方显达,可是那一万多具尸体,真的是无法回到家乡了。”
萧平旌道
“事已至此,上官阁老说要埋了他们...既然已经开始埋了,那我也没有办法。武靖帝说得好啊,人应当保持心中的那一份赤子之心,不要对权力有太多的渴望,便是好事了。”
穆邕又问萧平旌
“岐王爷,为什么从古至今这么多人都渴望权力呢?”
萧平旌笑道
“哼?权力是什么?权力不是随便掌控他人生死的一道诏书,也不是居高临下的一番快意!权力实际上就是你能多大程度影响他人和整个天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何有这么多人冒死也想要一个皇帝或者是达官显贵的位子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