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越人下榻的客栈里,一到天黑便会响起沙哑的哀嚎声。
客栈掌柜眉头紧锁,几次抬脚欲上楼查看,却都被戈越的手下凶狠地拦在了楼梯口。为首的护卫满脸横肉,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掌柜的,我家主人只是癖好特殊,出不了人命,你大可放心。”那语气,看似安抚,实则暗藏威胁,掌柜的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吭声,只能无奈地摇头。
那个少年此刻正悠然坐在厅里,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心中舒畅至极。他脑海中浮现出白镜禾的面容,不禁暗自思忖:真想看看白镜禾知道自己心上人被人当狗一样打骂,受尽凌辱折磨,她会是什么表情?那平日里清冷高傲的女子,若知晓楚千墨的惨状,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来救他?戈越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对即将到来的好戏充满期待。
半个时辰后,一阵粗暴的拖拽声传来。楚千墨被人拽着脖子上的铁链,像拖死狗一般拖下楼梯。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死神抚摸过,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被拖去柴房后,待戈越的人走远,楚千墨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咳出一口血,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无力地靠在柴垛子上。
其实,三天前他便恢复了神志,他想过逃跑,但是戈越的人太多,他又一身伤,成功的几率不大,而且他想知道,塔布罗到底有什么计划,打算拿他与白镜禾交换什么条件。
时光匆匆,半个月转瞬即逝。天陵都城的宫门口,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告示牌上不知何时被人钉了一封密信。宫门守卫巡逻时,偶然发现,心中一惊,连忙将信交给了临雀。守卫神色紧张的说道:“大人,这信出现的蹊跷,小心有诈。”
临雀面色凝重,他抽出一方巾帕,轻轻挡住口鼻,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笺,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心中猛地一紧。那是一块楚千墨的衣裳碎片,上面还有殷殷血迹。
正当临雀打算进宫面圣时,一只纤细如玉的手突然伸到他面前,抢先一步抢过信笺。临雀抬眸,只见塔依娜将信笺拿到鼻尖闻了闻,随后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戈越的烙香纸,是贵族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临雀心中一震,他突然想起白慕淮奉命调兵驻城的事,难道说,戈越除了塔依娜,还有其他皇室的人也来了天陵都城?
“公主随我一同入宫面圣吧。”临雀下意识地改口叫塔依娜为公主,塔依娜听到这称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开心地跟在临雀后面,背起手,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念叨着,“好,其实我挺喜欢你们陛下的,四国之中,唯一的女帝,当真是我辈女子的楷模。”
临雀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吐槽道:“你挺适合留在天陵,又不讲理又霸道,余下三国的男子,谁乐意娶你?”说罢,自顾自地往前走。
塔依娜一听,不乐意了,立刻反驳道:“我怎么没人娶?你忘了我是赤蜀的皇后?”临雀听见此话,心头猛地一窒,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塔依娜正说得兴起,防备不及,直接撞上了临雀的后背,疼得她直皱眉:“我说你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
临雀情绪低落的说道:“没什么,快走吧。”
当临雀将一块带血的衣服残片,轻轻放在白玉案桌上时,白镜禾坐在主位之上,目光触及那块残布,身子猛地一震,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是默默地盯着那块残布。
“陛下,赤蜀皇后说,这信笺所用的纸是戈越贵族才有的,不知道什么人入了天陵城。”临雀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看着眼前的白镜禾,心中暗暗叹息。他跟随着白镜禾多年,知晓她与楚千墨一路走来有多难,本以为此次能迎来安稳岁月,怎奈命运弄人,又发生这档子事。
白镜禾缓缓回过神来,声音微微发涩,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是塔布罗。”
“塔布罗哥哥?他到天陵来做什么?”塔依娜一脸不解。
临雀扭头看向塔依娜,“你们戈越叫哥哥都连名带姓的叫吗?”
塔依娜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解释道:“我父王有一个王后,十一位夫人,兄弟姐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不连名带姓地叫,谁知道叫的是谁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涩,在戈越那个庞大复杂的王室中,亲情似乎也变得淡薄而模糊。
“信笺上一个字都没有,就给个碎衣片,谁知道这信是谁给的?”临雀皱着眉头,满脸的困惑与不满,他实在觉得戈越人的行事方式过于没脑子。
“我们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他预判了我们有办法知道信是他给的。”白镜禾可不觉得戈越人头脑简单,特别是这个戈越王子塔布罗。此人看似随性洒脱,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此番在天陵城闹出这般动静,背后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临雀看向白镜禾,在他心中,白镜禾永远都有化险为夷的法子。
白镜禾沉思片刻,“你去找到他们下榻的客栈,然后直说,知道孤的皇后在他们手里,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听听。”她的冷静让一旁的塔依娜不禁心生敬佩。若是换成她,自己的至亲落入敌手,恐怕早已慌乱无主,不知所措了。
临雀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大殿。可没走多远,他突然停下脚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叫一声不好。怎么把塔依娜留下了?想到这里,他又急忙折返回到殿里,一把拉住塔依娜的胳膊,说道:“走了,你留这儿干嘛?”
塔依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临雀的手抓得紧紧的,挣了几下都没挣脱开。“
“陛下交代的事儿要紧,赶紧走吧。”临雀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塔依娜往外走。塔依娜无奈,只好跟着他快步离开了大殿。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白镜禾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楚千墨,你最好不要有事,否则,我一定灭了戈越!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