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雀望着天边那抹残阳,心里沉甸甸的,刚给陛下燃起的那一丝希望,就这般轻易地被现实碾碎,随风消散。临雀紧咬下唇,仰起头,在心底狠狠质问:“老天,你怎就如此残忍?”
不多时,临雀拖着沉重的步子,和军医一道回到楚千墨身旁。只听康御医正和安从玉低声说着话:“当年赤蜀有个声名远扬的蛊医,医术超凡,一手蛊术出神入化。可谁能想到,他竟为了一个女人,远走戈越。听说那女子被戈越王看中,强抢了去,做了后宫夫人。蛊医得知后,伤心欲绝,自此便没了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临雀听了一半,满心疑惑,不禁脱口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蛊医了?眼下皇后性命攸关,这和救治他有何关联?”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安从玉抬眸,目光落在临雀脸上,神色透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普通医术,怕是救不活他了。要想逆天改命,从阎王手里抢回他的性命,唯一的法子,便是借助蛊虫之力。”
临雀一怔,随即皱起眉头,看向安从玉,“你们赤蜀,向来精通蛊术,随便寻个蛊医来,难道不行?为何偏要去找那个失踪在戈越的蛊医?路途遥远,等找到了,皇后怕是早就……”
安从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赤蜀蛊医虽多,可会种九转血虫蛊的,却只有他一人。这九转血虫蛊,是救治他的关键。至于时间,康御医有法子,能为阿兄续命半月有余。”
临雀听了,心中一震,犹豫片刻后,沉声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塔依娜是戈越人,我去问问,看她有没有听说过这个蛊医。”他心里清楚,陛下此刻还在宫里心急如焚呢。
白慕淮走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安从玉的肩膀,“不管怎样,先把他送回宫。主意,还得表姐拿。”
众人赶忙将楚千墨抬上马车,一路上,马车疾驰,马蹄声急促。车内,楚千墨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军医和御医守在一旁,紧张的手握针包,以便出现情况时,能及时施针保命。
回到宫中,白镜禾早已在宫殿外等候多时。见临雀和白慕淮走在前面,后面的禁军抬着楚千墨,她几步上前,目光急切地落在楚千墨身上,声音微微发颤:“他……怎么样了?”
军医和康御医对视一眼,走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白镜禾。白镜禾听后,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找到那个蛊医,救阿墨性命。”
临雀满脸忧色,目光紧锁着白镜禾,“可是,陛下,那个放血九十九天养蛊的法子……您现在身怀有孕,这恐怕……而且种蛊对腹中孩子是否有影响?”
“身怀有孕?楚千墨的?”白慕淮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震惊,瞪大了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紧接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那憋不住的坏笑在眼角眉梢肆意蔓延开来。
安从玉听闻此言,先是一愣,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片刻之后,耳廓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楚千墨此前只有几岁稚童的心智,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如今白镜禾居然怀了楚千墨的孩子,稍加思索便能猜到,这其中必定是白镜禾主动对楚千墨做了些什么。
然而,康御医可没有心思沉浸在这后宫的八卦之中,“臣能做的,就是施针保下他性命月余,越早种蛊,恢复的胜算越大,诸位不要再闲聊了,赶紧去想办法找到那位蛊医吧。”这一番话,将众人从八卦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眼下救人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临雀看向白镜禾,“陛下,我这就回去找塔依娜公主,问问她是否知晓这位蛊医。”言罢,转身匆匆离去。
临雀刚走,安从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乾坤镜,小心翼翼地递给白镜禾。白镜禾看着那枚乾坤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无奈,缓缓开口道:“真想把它融了,拥有它,福祉没看见,尽是祸端。”
安从玉听她这般说,原本伸出的手赶忙收了回来,“融了?别别别,这次能找到阿兄,可全靠它呢。”
白镜禾一脸不解地看着安从玉,眼中满是疑惑,“靠它?”
安从玉看着白镜禾,眼中满是认真,“是它借阳光引燃了枯草,我看见了烟雾和火光,才找到了阿兄所在的位置,你可不能把救阿兄的‘恩人’融了。”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心中暗自思忖着还要不要把乾坤镜还她。
白镜禾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回到床榻边,拿起巾帕,动作轻柔地给躺在床上的楚千墨擦着脸,“你们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安从玉想了想,临走之时还是将乾坤镜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与白慕淮一起缓缓离开了寝殿。
塔依娜听临雀说完,撑着下巴想了想,“在我还挺小的时候是听说过有这么个神秘的蛊医,听闻在云客洲的孤岛上。”
临雀他们与戈越打了不少的仗,对戈越也还算了解,可这云客洲却从未听说过,“戈越不靠海,怎么会有岛?”
塔依娜摆摆手,“不是海,是草湖,怎么和你解释呢,就是草原中间有很大一片水源,可是有很多草从水底长出来,远看就和草原一样,实际上草下不是土地,而是水,传闻水下有吃人的水妖,所以一般人不敢往云客洲去,那片草湖的中间有一个像小岛的地方,你说的蛊医就住在那个岛上。”
临雀愁容满面的看着塔依娜,“连你都只是听说,那我们如何能找到那个地方?”
塔依娜看临雀双唇皆是干皮裂口,倒了杯水递给他,“先喝点水吧,嘴都裂口渗血了。”
临雀舔了舔嘴唇,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塔依娜指着他不停舔着嘴唇的舌头,“伸回去,不能这么舔,越舔越裂口。”说罢,就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到了临雀的嘴唇上,塔依娜手指柔软的触感让临雀傻傻的愣在了当场。
“给,这是我们戈越惯用的奶酥油膏,对嘴唇裂口有奇效。”塔依娜把小盒子递给临雀,临雀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推脱,“我一个粗人,你给我了,我也记不得擦。”
塔依娜将小盒子收回包袱,“那我只要见到你,就给你抹,几天就好了,至于蛊医,我母妃应该知道如何找到他。”
“当真?那我明日就进宫告诉陛下。”临雀咧嘴笑,笑得唇上口子更疼了,看起来龇牙咧嘴的。
“你高兴的会不会太早了?我母妃可是在戈越皇宫里,你们该不会是想闯戈越皇宫吧?”塔依娜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