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明哲拉着林娟向我走来，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他她的，像是宣示主权。
\"怎么样？\"她气喘吁吁地问，眼睛闪闪发亮。
\"太棒了。\"我由衷地说，\"你们的默契...令人印象深刻。\"
明哲伸出手，\"谢谢你能来，林娟一直说你很有艺术鉴赏力。\"
我握了握他的手，触感干燥温暖，力道恰到好处——一个完美的绅士。\"编舞很有创意，特别是那段双人旋转。\"
林娟突然松开明哲的手，\"明哲，能给我们几分钟吗？\"
明哲点点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我去收拾器材。\"他朝我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开。
\"怎么了？\"我问。
林娟咬着下唇，手指绞在一起。\"郑佳，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们走到教室外的走廊。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将她的红裙染成更深沉的色调。
\"我和明哲在一起了。\"她直视我的眼睛，\"正式的那种。\"
尽管早有预感，这句话还是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我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恭喜，你们很配。\"
\"不只是舞蹈上，\"林娟继续说，语速越来越快，\"他...他在深圳市区有套房，说和我结婚就加上我的名字。他父母都很喜欢我，还说可以资助我把舞蹈工作室开更大...\"
我听着她描述的未来蓝图，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划在心上。那个曾经说\"只要有舞蹈和你，我什么都不需要\"的女孩，现在谈论的是房子、婚姻和事业资助。
\"听起来很棒。\"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娟突然抓住我的手，\"郑佳，你明白的，对吧？我们...我们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我们哪样？\"我轻声问。
\"你知道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暧昧不清，若即若离。你从来没给过我承诺，甚至没说过喜欢我。\"
我无言以对。她说得没错，我们之间从未明确关系，总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那种模糊地带。我享受她的陪伴和崇拜，却从未想过更远的未来。
\"你不能给我一个家。\"林娟直视我的眼睛，声音颤抖却坚定，\"而明哲能。我需要安全感，郑佳，我需要知道自己将来会在哪里。\"
走廊尽头，明哲的身影出现了，但他体贴地停在远处等待。我看着他挺拔的站姿，剪裁精良的衬衫，手腕上的名表——一个已经站稳脚跟的男人，能给林娟一切我无法给予的东西。
\"我理解。\"我最终说，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滴，\"祝你幸福，真的。\"
林娟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我轻拍她的后背，闻到她发间熟悉的茉莉香气，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松开手时，我看到明哲向我们走来。他自然地搂住林娟的肩膀，眼神中带着胜利者的宽容。\"一起去吃晚饭吗？\"他问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不了，我还有事。\"我后退一步，\"你们去吧。\"
走出舞蹈教室大楼，夜幕已经如黑色的幕布般悄然降下，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我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如流星般穿梭而过，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李瑶发来的一张照片——一个空了的草莓碗，碗边还放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谢谢，很甜。”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李瑶当时的心情。然后，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闪现，我决定去她那里。
当我来到李瑶家时，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酒，眼神有些迷离。看到我进来，她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因为我不够坚强？不够完美？”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累了，郑佳，真的好累……”李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垮了一般。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前去。我伸出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穿过她的膝弯，然后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要轻，在我怀里就像一片羽毛，仿佛随时都会飘走。
李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举动，她的头无意识地往我胸口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我低头看着她，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蝴蝶的翅膀，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那一刻，我心中的保护欲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我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我的身体里，永远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别走……”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然而却像一道魔咒，让我瞬间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我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心跳如鼓，仿佛要冲破胸腔。她的手心滚烫，那股热度透过我的手背传递过来，让我有些恍惚。而她的力道却出奇地大，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仿佛生怕我会突然离开。
我缓缓地坐回床边，身体有些僵硬，任由她将我的手拉过去，贴在她那有些发烫的脸颊上。她的皮肤柔软而光滑，触感让我心中一阵悸动。
“李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她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却又似乎在努力聚焦。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我身上，像是认出了我一般，喃喃道：“郑佳……”
听到她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刚睡醒，又像是在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
“煎饼……不放葱……”她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让我不禁笑出声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玩笑，每次一起去买煎饼，我都会特意叮嘱摊主不要放葱。
我伸出手，轻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那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怜惜。“睡吧，我在这儿。”我轻声说道。
李瑶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的手却依然紧紧握着我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心。我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容，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今天一天，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失去了林娟，那个我曾经以为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然而，就在我感到无比失落的时候，李瑶却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与屋内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同时也在思考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在这个无数人迷失又相遇的都市里，或许我们都在寻找同一个东西——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林娟说我不懂，但也许我正开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