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已经渗入骨髓,我裹紧大衣,站在古董店的橱窗前。玻璃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幅古画静静地悬挂在那里。这幅画没有落款,画面上是一座破败的古宅,枯树环绕,乌鸦停在屋檐,整个场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年轻人,喜欢这幅画?”身后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吓得我浑身一颤。转身一看,是古董店的老板,他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却又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我点点头,鬼使神差地说:“这画……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老板笑了笑,那笑容让我心里直发毛:“这画可不简单,是前几天收上来的,说是从一座荒废的老宅里找到的。你要是真想要,便宜卖给你。”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把画带回了家。挂在卧室的墙上后,我才仔细端详起来。画中的古宅栩栩如生,每一块砖瓦、每一片落叶都仿佛真实存在。更诡异的是,当我盯着画看久了,总感觉画面似乎在微微晃动,那些乌鸦的眼睛好像在盯着我。
当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站在一座古宅前,正是画中的那座。宅子的门虚掩着,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里面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宅院里回响。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等我再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幅画,而那画中,竟然是我的卧室!更恐怖的是,画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背对着我,而那个人影的身形,和我一模一样。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后背。看向墙上的画,似乎和之前又有些不同,古宅的大门好像开得更大了一些,原本紧闭的窗户也露出了一道缝。我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心里却泛起一阵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奇怪的事情不断发生。夜里总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人在屋里走动。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竟看到画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我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再定睛一看,那画又恢复了原样。
我开始害怕,想要把画处理掉,可每次拿起画,手就不受控制地又把它挂了回去。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生活开始和画中的场景产生联系。画里古宅的院子里多了一片落叶,第二天,我家门口就会出现一片一模一样的枯叶;画里的天空变得阴沉,那一天必定会下雨。
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画中的场景出现在了现实里。我家的客厅变成了画中的古宅院子,枯树、乌鸦,还有那座阴森的宅子,都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我惊恐地想要逃跑,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欢迎来到画中世界。”我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我身后,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
“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着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向我走来。我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触碰着我的脸:“你已经入画了,再也出不去了。”
说完,她手一挥,一阵狂风袭来,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画中的古宅里。我成了画中的一部分,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场景,看着一个又一个像我一样被吸引进来的人,走进这座恐怖的古宅,陷入无尽的轮回之中。
而那幅画,依旧静静地挂在某个古董店的橱窗里,等待着下一个被它迷惑的人,踏入这恐怖的画中世界……
我被困在画中世界已有不知多少时日。这座古宅像是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扇门后都藏着新的恐怖。白日里,宅子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可一到夜晚,便传来阵阵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一天,我在回廊转角处遇见了另一个被困者——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她双眼通红,浑身颤抖,显然刚经历了可怕的事情。“救救我……”她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这里有东西在追我!”
话音未落,一阵阴冷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房梁上倒挂着一个黑影,那扭曲的身形不似人类,长发如乱麻般垂落,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姑娘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无形的力量拽住,整个人倒着被拖进了黑暗中,只留下一串凄厉的惨叫在回廊里回荡。
我惊恐地躲进一间屋子,靠在墙边大口喘气。环顾四周,墙上挂着许多肖像画,画中人物的表情都透着诡异,他们的眼睛仿佛会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突然,我注意到其中一幅画有些特别,画里的女子面容与带我入画的白衣女子极为相似,只是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清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拖着什么在行走。我屏住呼吸,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脚步声越来越近,“吱呀——”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浑身是血、四肢扭曲的“人”出现在门口。它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弯折着,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只眼睛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血洞。
我拼命往屋子深处退去,慌乱中撞倒了一张桌子。那怪物发出一声嘶吼,朝我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了墙上的一幅画,用力一扯,画后的暗门露了出来。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将门重重关上。
暗门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通道尽头出现一丝光亮。我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古宅的正厅。正厅中央,那幅带我入画的古画悬浮在空中,画面不断扭曲变形,白衣女子就站在画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以为能逃得掉吗?”她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画的一部分,你永远都走不出去。”
我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那幅画里与她相似的女子。或许,那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我强撑着站起身,开始在古宅里疯狂寻找线索。在一间堆满灰尘的书房里,我找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
翻开日记,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我还是勉强辨认出了一些内容。原来,白衣女子本是一位画家的妻子,画家痴迷于作画,为了追求极致的艺术境界,用禁术将妻子的魂魄封印在了画中,创造出了这个诡异的画中世界。而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人,都是他用来完善画作的“素材”。
我还在日记里发现了一段解除封印的方法,需要找到画家当年作画时用的三支画笔,集齐后在月圆之夜将其插入画中,就能打破封印。
此时,古宅里的诡异氛围愈发浓重,那些恐怖的怪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计划,开始疯狂地追杀我。我一边躲避怪物,一边在古宅里寻找画笔。每找到一支画笔,我都感觉离自由更近了一步,但危险也在不断逼近。
终于,在月圆之夜来临前,我集齐了三支画笔。当月亮升至中天,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悬浮的古画上,白衣女子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我握紧画笔,朝着画冲了过去。就在我将画笔插入画中的瞬间,整个画中世界剧烈震动,无数冤魂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白衣女子的面容开始扭曲,她发出凄厉的尖叫:“不!你不能破坏我的杰作!”但随着画笔的插入,她的力量逐渐消散。画中的景象开始崩塌,古宅、怪物、还有那些被困的灵魂,都在一片光芒中渐渐消失。
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墙上的画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我知道,那并不是梦。
原以为逃出画中世界便是解脱,可当我第二天晨起照镜子时,发现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红色的印记,形状竟与画中老宅的窗棂如出一辙。我用指尖反复摩挲,那道印记微微发烫,像是某种邪恶的烙印。
此后,生活看似恢复平静,可每当夜幕降临,我总能听见细微的画纸翻动声。起初我以为是幻觉,直到有天深夜,我被一阵潮湿的触感惊醒。睁开眼,赫然发现白衣女子的脸近在咫尺,她的发丝垂落下来,沾满冰冷的水珠,腐烂的嘴角咧到耳根:“你以为能真正逃脱吗?画,是永远都收不完的。”
我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枯瘦的手指划过我的额头,黑暗瞬间将我吞噬。再次醒来时,我竟置身于一间陌生的画廊。展厅里悬挂着数百幅画作,每一幅画中都有一个被困的人,他们有的在绝望哭泣,有的在疯狂撞击画框,而所有画的角落,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
“欢迎来到新的画布。”画廊尽头传来机械般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缓缓走来,他的袖口处露出半截与我脖颈相似的印记。“画家的使命不该被终结,”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你打破了旧的画框,就得成为新的画匠。”
说着,他抬手一挥,展厅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我感到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来,将我按在一幅空白画布前。青铜面具人将一支沾满鲜血的画笔塞进我手中:“开始创作吧,用活人的灵魂,才能画出最完美的作品。”
我拼命挣扎,却发现画笔像是长在了手上。画布开始自行吸收周围的黑暗,渐渐浮现出一座全新的宅邸轮廓。更可怕的是,我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画中成型,而在画外,我的身体正逐渐变得透明。
就在我即将被彻底吸入画布时,脖颈处的印记突然灼痛起来。恍惚间,我听见白衣女子的声音穿透迷雾:“打破轮回的钥匙,在最初的原点……”我猛地想起古董店老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趁着青铜面具人被画作吸引的间隙,我拼尽全力撞碎展厅的玻璃,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间古董店。然而,当我赶到时,店铺早已人去楼空,只在柜台上留下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老板与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并肩而立,身后是那幅让我陷入噩梦的古画。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每幅画都需要献祭,你,就是下一个祭品。”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画纸裹挟着哀嚎声将我卷入。坠落过程中,我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拆解成颜料,而远处,青铜面具人正将我的脸贴在新的画布上,一个更加恐怖的画中世界正在成型……
此后,这座城市的画廊里时常出现一幅神秘画作:画中是一个永远走不出回廊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无数个被困在画中的灵魂。而在某个深夜,如果你仔细聆听,或许还能听见画笔在虚空中作画的沙沙声,和那永远无法终结的凄厉哭声。
那幅神秘画作在城市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数艺术爱好者慕名而来,却没人注意到,每当有人驻足凝视,画中男人的眼神便会更加空洞几分。深夜闭馆后,画廊的监控总会拍到诡异画面——画框周围渗出暗红色液体,仿佛是颜料在流血。
我被困在这无尽的画中世界,身体早已与画布融为一体,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我能看见每个走进画廊的人,他们眼中先是好奇,继而恐惧,最终被画中的世界一点点吞噬。青铜面具人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他摘下面具,露出与古董店老板一模一样的脸:“恭喜你,找到了新的颜料。”
他手中的画笔轻轻一点,画中的回廊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将新的受害者笼罩其中。我想要呐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被抽离出灵魂,化作画中漂浮的虚影。
直到某天,一个年轻女孩闯入了画廊。她背着画板,眼神中透着与其他人不同的坚定。当她看向我的画作时,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炭笔,在画框边缘快速勾勒。随着她的笔触,画中的压迫感竟渐渐减弱,我感觉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冲击着困住我的枷锁。
“原来你也被困住了。”女孩轻声说道,“我是个通灵画家,能看到这些被囚禁的灵魂。”她的手指抚过画中我空洞的双眼,“我会带你出去。”
青铜面具人察觉到异常,呼啸着冲了过来。女孩迅速将随身佩戴的银质十字架贴在画布上,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整幅画作剧烈震颤,画中被困的灵魂们仿佛受到感召,纷纷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芒。
在光芒中,我看到了画中世界的本源——无数破碎的灵魂被禁锢在颜料里,他们的痛苦凝结成了这幅永远无法完成的画作。女孩手中的炭笔化作利剑,斩断了束缚我的锁链。当画作轰然崩塌的瞬间,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体,跌落在画廊的地板上。
青铜面具人发出愤怒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临走前,他恶狠狠地留下诅咒:“画的世界永不会终结!”
女孩扶起我,指着墙上残留的画痕说:“每一幅邪恶的画作背后,都藏着无数被牺牲的灵魂。我们得找到根源,彻底终结这一切。”
顺着线索,我们找到了画家最后的故居。那是一座位于深山的庄园,地下室里堆满了未完成的画作,每一幅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在最深处,我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画架,上面蒙着一块布满裂痕的画布——那是所有画中世界的核心。
当女孩的炭笔触碰到画布的瞬间,整座庄园开始摇晃。无数冤魂从画作中涌出,他们的哭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随着女孩的咒语,这些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那块画布在光芒中彻底碎裂,青铜面具人和古董店老板的身影也随之烟消云散。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庄园,发现曾经阴森的墙壁上,竟浮现出了无数温暖的笑脸——那是被解救的灵魂们最后的告别。
自那以后,女孩和我踏上了新的旅程。我们走遍各地,寻找那些被邪恶力量侵蚀的画作,解救被困的灵魂。虽然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恐怖,但我们明白,只要还有人相信光明,画中的黑暗就永远无法吞噬这个世界。而那幅关于“入画”的故事,也终将成为一段被封印的历史,不再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