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坞,又称“万岁坞”,号称“汉末第一坞堡,位于后世的陕西眉县,距离长安城约250里左右。也是董卓的大本营,因董卓被封郿县侯,而建坞堡于此。
史载:长四里宽三里,高厚七丈(汉尺,约16.17米),内盖宫室,积谷三十年;选民间美女八百实其中,金玉、珠宝、丝绸、彩帛堆积如山,董卓家属居其内。
……
郿坞的守将是董卓的弟弟董旻。
原本,董旻也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曾经跟随董卓征战西凉,立下过不少的功勋。
不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当董卓沉溺于酒色之中时,做弟弟的董旻自然也是有样学样。郿坞之中,有美女八百多人。这些美女除了伺候董卓,也照样伺侯董旻。
这一天,董旻正在与几名美女嬉戏。
(备注:至于如何嬉戏,老大们不让说,只能自己脑补。)
然而,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号啕大哭之声。这突兀而来的哭声,直接就导致董旻打了一个哆嗦。
董旻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何人扰吾雅兴?!”
话音刚落,便听“咣”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躯雄壮的大汉站在了门口。
转头看去,乃是董卓手下亲信大将……樊稠。
“呜呜呜……太师他没了。”
樊稠张着嘴巴,涕泪横流,哭得撕心裂肺。
“这怎么可能?”
董旻闻言,惊得“噔噔噔”连退数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谁没了?”
“董太师没了。”
樊稠一边哭,一边说道:“王允联合吕布和王通,在皇宫的未央宫门前设下埋伏,把董太师给害了啊!长安城中的守将段煨和董璜两位将军,均派了数名信使飞马来报,此刻,信使们就在前厅!”
董旻闻言大惊失色。
而就在此时,前堂那边也传来了很多哭声。从声音判断,绝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很多人在哭。
“坏了!”
董旻顾不得细想,赶紧披上衣服,拔腿向前厅跑去。
当董旻来到前堂时,已经有三名信使在那里跪着了,而周围的侍卫、丫环则全在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
除此之外,整个城堡到处都是哭声。看来,董卓是真的遇害了,而且,董卓遇害的消息还让城堡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想瞒都瞒不住了。
这才是最糟糕的。
简直是雪上加霜!
因为,如果消息没有散发出去,董旻还可以从容布置,将该控制的地方和该控制的人全都控制起来,然后再宣布董卓的死讯。甚至是瞒着所有人,能瞒多久瞒多久,那样才能在军心不乱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应对,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不过,事已至此。
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遂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开口问那些信使道:“长安城中的情况如何?”
其中一名信使道:“小的是段煨将军派来的,听段煨将军说,太师的首级,已经被挂在宫城的门口了。小的因急着出城,后续的事情并不知道。”
“你们下去休息吧。”
董旻挥了挥手,让那三名信使退下去。转头看向樊稠,低声问道:“樊将军,你看……该怎么办?”
此时的樊稠也冷静了下来。
见董旻问起,略一思索,便低声说道:“太师遇害之后,朝廷也必会马上派遣大军前来郿坞抓捕太师的族人。末将觉得,此地已不可久留。不如暂避锋芒,多带一些黄金珠宝,护着太师的族人回去西凉。”
董旻闻言,不置可否。
觉得有些不甘心。此时的董旻,恨不得亲率大军杀去长安为董卓报仇。但是,仔细一想,樊稠说得也是极有道理。
西凉军虽有近三十万人马,但却分散驻守在各处。而且西凉军的主力,正由牛辅、李傕、郭汜等人统领,还在函谷关以东的洛阳地区与朱儁作战。一时之间,也无法抽调回来。
现在董卓遇害,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有的人会想着为太师报仇;有的人会倒向王允;还有些人正在犹豫不决!
忠奸难分。
敌友莫辨!
就当前情况来看,能够护得自己族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报仇和重新掌控朝廷,还得等到整合了各方兵力,才可以去做。
想到这里,董旻叹了口气,对樊稠下令道:“立即安排辎重车,多装黄金珠宝,准备退往西凉。”
“诺!”
樊稠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去。不过,才跑到门口,便与一个男人撞了一个满怀。
见到撞进自己怀里的是个大男人,樊稠顿时大怒。正要发火,却发现此人乃是李儒。
赶紧将李儒扶好,一边伸手给李儒揉了揉被自己撞痛的胸口,一边问道:“先生为何来了郿坞?”
李儒推开樊稠,叹了口气,沉声说:“太师遇难之时,李某侥幸逃离长安。想到太师家人尽在郿坞,故而星夜飞马前来告知。
不过,现在看来,尔等都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李某就告辞了。”
说罢,便皱了皱眉头,向董旻深施一礼,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先生且慢!”
董旻深知李儒的本事,哪里肯就此让他离开,赶紧拉着李儒的手,哽咽着恳求道:
“吾兄长在世时,对先生最为倚重。如今兄长遇害,群龙无首,危机四伏。还请先生看在昔日的恩情上,救吾董氏一族。”
李儒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只好又回过头来,长叹了一口气道:
“前日太师进京,我便看出了其中的凶险,还特意前来郿坞苦劝。却不料太师听信了那奸贼李肃之言,不仅不听李某的劝告,还让人将李某赶出郿坞,罚李某闭门思过。这真是让人有些寒心啊!”
“还请先生不计前嫌。”
董旻依旧拉着李儒的手,低声恳求道:“先生与兄长共事十余载,兄长一直对先生言听计从。最后虽为李肃谗言所迷惑,实则对先生依旧甚是倚重。如今形势凶险,也只有先生才可救我董氏一族,还请先生教吾脱困之策。”
李儒见董旻如此恳切,便试探着问道:“你可愿听吾一言?”
“凡是先生所言,无有不从!”董旻信誓旦旦地说道。
“很好!”
李儒找了个胡椅坐下,又拿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两口。然后,才缓缓地说道:“用兵打仗,兵卒们皆看帅旗,若帅旗在,则军心稳,若帅旗倒,则军心乱。”
说罢,便指了指那飘扬在城头上的“董”字大旗道:“如今太师虽然归天,但“董”字大旗仍在,“董”字大旗,亦即西凉军帅旗。
若将军逃回西凉,则再无“董”字大旗。届时,太师的旧部将领见无人扛起西凉军的大旗,必成一盘散沙,或溃乱、或投敌,董太师十数年基业,必会毁于一旦。
到了那时候,一个地方县吏,便可将董氏族人及西凉将士尽数抓捕问罪。”
董旻和樊稠闻言,尽皆失色。
“吾等该当如何?”樊稠问道。
李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脸坚定地说道:
“立即用辎重车装载尽可能多的粮草。注意,是优先装载粮草而不是财宝。然后,尽快搬往陈仓。”
顿了一下,又道:
“如果在敌军到来之后还不能搬完,那就放火烧堡,将剩下的粮草和财宝,连同这郿坞,全都一把火烧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