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魁梧的汉子和一个少年背着农具走了进来,赤脚泥泞,正是父亲徐云虎和大兄徐文泽。
看到坐在桌边的徐文俊阿耶脸上一喜,立马抛下农具大步走了过来:“二郎,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徐文俊心里一暖,徐云虎脸上真切的关心勾起心里深埋的感情。
前世离异,又没有孩子,父亲过世的时候对他依依不舍的眼神烫的心里痛。
“阿耶,我没事了,全好了。”
有点哽咽,徐文俊试图让声音正常点。
“没事了就好,可吓到你娘了,昨晚她一晚上没睡着,时不时起来看下你。”
徐云虎声音洪亮,透着一股爽朗。
“二郎,看我给你抓的鱼,让阿娘给你炖了补一下。”
少年举起草绳系着的一尾鳊鱼,黝黑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朝气十足,神采奕奕。
徐文泽十岁,浓眉大眼,遗传了父亲的大个子,家里的农活他这个年龄就算得上一把好手,浑身看着充满力量。
小小年纪站在那里就颇有气势,村里的小孩可没几个敢在他面前较劲。
“谢谢阿兄!”
徐文俊咧嘴一笑,晚饭能吃上鱼了。
赵氏见两人回来说到:“饿了吧?快去洗洗了来吃饭。”
说着接过鱼转身进了厨房。
徐文俊连忙说:“阿娘,把白粥掺一起,都吃点。”
然后他将月儿原来的一碗糊糊往嘴里扒了起来。
月儿见二兄已经吃了她的那一碗,也就喝了口白粥,高兴的眼角都眯了起来,还没咽下去就对着二兄悄悄说到:“二兄,白粥真甜!”
徐文俊心里一酸,四岁的小孩在他那个时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哪会因为一碗白粥这副模样。
他自己没小孩也幻想过自己有个乖巧的女儿,不由得对这个乖巧的妹妹满心怜爱。
等父兄二人洗好坐在桌旁,端上来的还是两碗没掺白粥的糊糊,他也不说掺一起了。
嘴里慢慢咽下米糠糊糊,粗糙的米糠割着嗓子,心里五味杂陈。
毕竟人到中年,经历也多,适应能力自然比较强,一天时间已经转换好心态。
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现实,总不能去跳进河里看能不能回去吧。
再说前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功不成名不就,一把年纪孤家寡人,糊涂半生等知道家庭可贵的时候却已经孑然一身。
深夜Emo的时候恨不得当场了结自己,无人诉说,应该是有抑郁症了吧。
到这里一天的时间就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每个人对他都是那么真诚,虽然没有物质条件但心里暖暖的。
不等一碗糊糊吃完徐文俊就暗下决心,要好好在这里活下去,活出个人样,要把前世的遗憾弥补回来。
这不就是以前午夜梦回所期盼的人生重新来过吗?
时值秋收刚完,田里还要种上一季黄豆,下午父母和阿兄都下了田。
徐文俊因身子太弱,除了秋收打打下手一般是不让他做农活,他和阿妹两人背上竹篓拎着柴刀便去拾柴火。
青山远黛,目旷心怡。
沿着村里的小路一路向北,不足一里便是绵延的六虎山。
山名有虎,传说久远时期真有过老虎,但村里最老的老人也没见过,只是告诫后辈不可入山太深。
一路至山脚,平常这一片挖野菜的村民很多。
现在秋收时分,偶尔只能见到零星两个挖野菜的村中妇人,妇人看见两兄妹也会招呼一声。
山脚的枯枝就挺多,太粗的枯枝凭徐文俊的力气砍起来也费劲,尽量挑选不粗不细的砍成一般长短,用草绳绑起来。
两捆小小的是阿妹提的,两捆稍大的自己提,背篓也已经装满。
时间还早,徐文俊望向山上,沿着山路右边远处树冠间一片竹海隐约可见,左边树木高大,层叠不绝。
脑海中搜寻也没有对山上的印象,想是原主也没上过山。
于是对阿妹说到:“月儿,你看着柴火,我到山上看看能不能掏几个鸟蛋,烧给你吃。”
“好呀,好呀!”
以前的徐文俊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月儿很是高兴,蹦跶一下,甚是可爱。
一路拿着柴刀上行,初进山林有些凉意,树木还不是很密集,小路两侧杂草丛生。
突然飞出一只野鸡,嗖的一声就飞走了,可惜啊!
没本事猎到野鸡,这可是肉啊!
馋也没办法,他阿耶也是靠运气每年仅猎到几只野鸡,原身记忆中除了过年就没吃过野鸡,平时都是拿到集市上卖了。
再往前走山路慢慢没了,一大片竹林映入眼帘,葱葱翠翠。
村里人有篾匠手艺的都是这里砍些竹子回去做些家什物件。
徐文俊背的背篓便是阿耶自己编的,偶尔赶集的时候也能看见附近村里人卖些竹制品贴补些家用。
应该是村里人一般也就走到这里砍竹子,不会再深入,所以路也就到这里。
徐文俊也不打算深入,阿耶说过山里有狼,有野猪,有蛇,可不敢深入太多。
回去的路上仔细寻找着树上,总算发现了两个鸟窝。
还好爬树的手艺没丢下,靠着这虚弱的身体总算顺利的掏到六个鸟蛋,对月儿也算有了交待。
下的山来月儿看见了鸟蛋,喜的眉眼弯弯,村里别家有兄长的小孩偶尔吃到烤鸟蛋、烤蚂蚱,月儿在一旁羡慕的不行。
自家大兄算是个劳力,没什么时间去掏鸟蛋抓蚂蚱之类的,二兄又是个闷葫芦,基本不怎么出门。
现在好了,二兄变了,会给他掏鸟蛋吃了,真好!
把鸟蛋放背篓里用杂草固定好,跟着蹦蹦跳跳的月儿一路回家,四岁的小丫头提着两捆柴火一点也不嫌累。
到家后放好鸟蛋,等做饭吃的时候再烤,可不能浪费柴火。
一摸灶上瓮里的水还是温热,便倒入茶壶,拿上一个碗出了门。
村子正前方一片平坦,一条河流贯穿其中,村里的田地就在河流两岸,浇灌很方便,徐云虎家的十八亩地就在其中。
村里各家的树田都在村子后方地势没那么平坦的地方,树田不能种粮食,都是用来种些桑树,果树类的经济作物。
徐云虎家的二十亩树田便全种的桑树。
“二郎,来给你耶娘送茶水来了?”
“是啊,冬婶,秋老虎还厉害着呢,耶娘没带茶水过来。”徐文俊回道。
“虎子家二郎也懂事了,早些天还看着是个闷葫芦嘴。”
“昨天落河里了,听他娘说受了点风寒,今天看挺精神的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徐文俊偶尔打招呼的回上一两句,便来到自家田间。
“阿耶!阿娘!大兄!来喝茶水啦!”
大兄抬起头,冲着徐文俊挥了挥手。
他娘一抹额头的微汗,眼神欣慰,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
“二郎都知道给耶娘送茶水了,真懂事。”说着满怀欣慰的接过碗一饮而尽。
“在这里玩会,等这垄种完咱们就回家,娘给你炖鱼吃。”
徐文俊点头:“好的!”
田里的父子俩也相继过来喝了碗茶水就继续埋头苦干。
无聊坐在田边眼神开始四处逛,秋收的田里到处金黄一片,大家脸上都是笑容,有什么比收获更让人开心的。
有些田里刚收割完稻谷,有些人正一担担稻谷往村里的方向挑。
徐云虎一家子勤快,稻谷早已收完开始种黄豆了,赶在年前最冷的时候还能收获一季黄豆。
秋收完村民们会种些在年前还能熟一季的作物,一般是黄豆。
看着看着徐文俊感觉有些不对。
我家稻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