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件毛衣在潘家布行只用了一天就卖断货,京城许多百姓四处打听,又得到了一条消息。
这两日潘家布行马上会再有一批毛衣出售,而且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各家成衣行的掌柜开始越发慌了,一些和潘万金关系好的,甚至直接拎着礼物上门,让他说个清楚。
如果潘家真要做这行生意,他们自知不是对手,干脆果断退出。
潘万金被他们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心说难道老子不想早点按规划把生意做起来,还不是那个臭小子非要装神弄鬼?
不过这一手的效果还真不错,按照苏羽的计划,当日各家前往西山参观的姑娘们,都开始自发的宣传起了毛衣。
除了苏羽说的那段,毛衣对西山百姓的意义,还包括毛衣本身,毕竟和这个时代的服装比起来,毛衣无论是保暖性还是舒适性都要碾压一大截。
他们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一句话叫“你听说过安利吗?”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几乎逢人就是一句:“你听说过毛衣吗?”
在这些姑娘们的卖力宣传下,现在追捧毛衣的已经不只是寻常百姓,还有京城的上层,苏羽也配套弄出了一堆噱头。
毛料精挑细选?得加价!
花纹精美?得加价!
款式和旁人的不一样?也得加价。
但也正是如此,反而人们越发感觉毛衣当真是好东西,不只是穿起来舒适,而且还能体现出他们身份尊贵。
但随着毛衣走进越来越多人的视线,事情也的确如苏羽所预料的一般,走进了某些人的眼里。
老潘总觉得,苏羽简直是天生做生意的料,譬如王婆卖瓜这样的典故并不稀罕,但还从没人能和苏羽那样将这种规律总结出来,并且针对性的布置,还将它称之为炒作。
其实他不知道,同样的感觉其他人也有,然而苏羽是一箭双雕,除了炒作毛衣本身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宰相府。
最近这些日子,太子总是前来拜访,而且每一次来时兴高采烈,去时面色阴沉。
今天就更特别了,来的时候就垮着脸。
府中下人自然没人敢拦,太子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去了张建的书房。
“殿下何必如此心急?无论发生何时,都应当先稳住自身,再谋而后动。”张建正在看书,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劝说着太子。
太子顿时冷笑出声:“稳住?呵,你可知父皇给苏羽赐婚了?”
“赐婚?唐清雪吗?此事本就在预料之中。”
“不,是江仙儿。”
这下,张建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终于放下书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孤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太子叉着腰,深吸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能正常说话。
“当初让我撺掇江仙儿去接触苏羽的,正是张相,如今这两人搅合到一起,又当如何应对?”
张建垂眸,一语不发。
楚承乾又道:“一个女人,孤不在乎,但在姜国故土搅风搅雨的人是她,如今又被赐婚给苏羽,两者之间定有关联,这唐震当真是好狠的手段,知道孤要给他捣乱,先自己给自己找点麻烦,再将之化解。好啊,真是好。”
张建摇了摇头:“以唐震的脑子,恐怕想不出这样的计策,此事应当是那苏羽所做。”
太子怔了怔,有些意外的问道:“苏羽?他竟还有此等算计?”
张建已经平复情绪,淡淡道:“当初他发售皇家宝券,就足以看出此人野心颇大,且极擅长调动他人之力为自己所用,皇家宝券如此,五军营如此,如今的姜国之乱同样如此。此人计谋深沉,断不可留。”
太子眯着眼睛,伸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将苏羽灭口。
张建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想要对付他,只有让他身败名裂,以此人的心计,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后手,况且他如今备受陛下信任,真要动了他,陛下不会轻饶。”
楚承乾面露难色。
苏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从他第一次出手至今,每次都各有名头,最重要的是,他总能让自己站在大义的一方,毫无破绽。
这样的人想让他身败名裂,比杀了他还难。
“无妨,我已有应对之策。”张建将刚才看的书收起,取出毛笔,又拿出一份空白的奏折。
“近些日子他在折腾的毛衣,虽能利国利民,却是出自女子之手,我听闻那苏羽竟将西山所有女子聚在一起做事,岂非五伦颠倒,四民失序?”
在这个时代,礼法的严苛远超常人想象,大乾的风气其实已经十分开放,比如女子也可以出门游玩、参加宴会等,但也只能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若是听说哪个女子和男子私下接触,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当然,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上纲上线,比如苏羽和潘莹玉就算私下相处,大家都知道人家是一对儿,就算还没成亲,也无可指摘。
但张建弹劾的角度的确没错,而且苏羽还没法反驳,因为这是出自礼法的规矩。
礼法维护了皇权,所以皇权必定会维护礼法,这一点,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动摇,因为那相当于在动摇皇权的根本。
以此为切入点,只要操作的好,说不定能直接把苏羽赶出朝堂。
一个没有官职的年轻人,就算有再多的钱,再多的人脉也无济于事。
楚承乾立马明白了张建的用意,笑道:“那苏羽目无纲常,实是无君无父之辈,这样的人,就应当人人得而诛之。”
这句话多少带着几分个人恩怨,除了打乱张建的计划外,苏羽更是抢走了楚承乾觊觎已久的女人,让他如何能不恼怒。
“孤这就去拜访朝中诸官,相信凡是有良知之人,定不能容忍苏羽的所作所为。”
他眼里有怒火隐现,仿佛已经看到苏羽被千夫所指,失魂落魄离开朝堂的模样。
少年有为?哼,昙花一现罢了,今日之后,谁还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