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刚从中院迈进前院。
他正低头想着明天和娄晓娥的约会。
冷不丁听见“吱呀”一声。
三大爷阎埠贵从自家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小眼睛滴溜溜转着。
“哟,易安回来啦?”阎埠贵搓着手迎上来,脖子伸得老长“今儿个在中院跟你三叔三婶聊得挺热闹啊?”
易安倒无所谓,听到就听到呗。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难道还不让娄晓娥进门了不成?
“三大爷,就随便唠唠家常。您这是刚遛弯回来?”
“唠家常?”阎埠贵凑近两步,压低声音,“我可都听见了,你小子要跟娄半城家闺女相亲?”
“三大爷,您这耳朵可真灵。不过就是见个面,八字还没一撇呢。”
“没一撇?”阎埠贵撇着嘴,“刚才我从你三叔家隔壁老李叔家出来,可都听见了。”
“啧啧,资本家的闺女,这要是成了,你小子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三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易安皱起眉,“我就是正常相亲,哪有您说得这么夸张?”
阎埠贵突然拍了下大腿:“你懂啥!这娄半城以前多威风,现在虽说改造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要是真娶了他闺女……”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易安,“以后在厂里,领导不得高看你三分?”
“三大爷,这事儿您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处乱说。现在讲究成分,传出去对晓娥名声也不好。”
“瞧你这孩子,跟三大爷还见外!”阎埠贵摆摆手,“我就是提醒你,这娄家的水可深着呢。你三叔没跟你说?前儿个厂里开大会,还点名批评了几个跟资本家走得近的……”
“三大爷!”易安打断他,“我跟晓娥是真心相处,又不是搞投机!您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别急着走啊!”阎埠贵小跑两步追上来,“三大爷是为你好!要不这样,你把娄家情况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当年……”
“真不用了!”易安加快脚步,“我自己心里有数。三大爷您早点歇着,明儿见!”
看着易安匆匆离去的背影。
阎埠贵咂了咂嘴,摇头晃脑地往回走:“这孩子,就是年轻气盛。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长辈好好商量……”
他推开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正在缝补衣服的老伴儿说:“老婆子,你知道不?易安要娶娄半城家闺女!啧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易安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在三叔家多说了两句,消息就会传得这么快。
他是真无所谓,就是有些奇怪。
他走到东厢房门口,正准备进屋。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从外头回来,老远就喊:“易兄弟!听说你要当资本家的乘龙快婿了?”
易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齿地暗骂道:“阎埠贵这个老东西……”
……
许大茂这一嗓子。
惊得前院晾衣服的大王妈手一抖,竹竿“哐当”砸在地上。
家家户户的门“吱呀”作响,脑袋像雨后的蘑菇似的从门缝里冒出来。
“哟!易安要娶资本家闺女?”王婶抱着孩子挤过来,“这往后日子不得飞起来?”
“飞啥飞!”张大爷蹲在墙根抽着旱烟,“现在啥世道?沾了资本家的边,指不定哪天……”
他突然压低声音,伸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看挺好!”李家媳妇端着洗衣盆凑过来,“听厂里人以前说过,咱们娄董家闺女读过书,模样又俊,配易安可不屈才?”
“屈才?”张大爷冷笑一声,“你懂个啥!成分不好的人家,嫁过来也是个定时炸弹……”
易安深呼一口气,看向许大茂:“大茂哥,我这刚相亲,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咋就知道了?”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晃悠过来,油头抹得锃亮,似笑非笑地。
“嘿,你忘啦,我妈就在娄家做下人呢!”
“她也是今天中午听娄家谈话才知道的。”
“而且我妈说娄半城明天要来四合院拜访一大爷呢!”
“这事儿不就成了?”
易安心里“咯噔”一下。
暗骂自己糊涂。
怪不得消息传得这么快,原来娄家早有“内鬼”!
可娄半城也太着急了,这才见一面就要登门,难不成……
“呵呵,哎呀大茂哥,这事儿还得再看,再看。”
许大茂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
“兄弟,不是哥哥嫉妒你!”
“我原本是真羡慕啊!”
“我妈还打算把娄晓娥介绍给我呢,结果让你抢先了一步。”
“不过哥哥现在一点不嫉妒了!”
他突然满脸得意,笑呵呵地。
“哥哥不瞒你,我今天也去相亲了!”
“我爸给我介绍的咱们隔壁汽修厂车间主任家的闺女!”
“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啊,成分也好,可比资本家的女儿好多了!”
这话刚落,傻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
手里还攥着根擀面杖,似乎是正准备做着饭,被这边热闹给吸引过来的。
他身后还跟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姑娘何雨水。
傻柱嘴巴一咧,直接嘲讽拉大。
“孙贼!就你这张大驴脸,人家姑娘能相中你?相中我还差不多!”
许大茂顿时跳脚,脖子上青筋暴起。
“傻柱!你说谁驴脸?你个没爹没妈的玩意儿,就会在这儿瞎嚷嚷,有本事你也去相个亲,别在这眼馋我!”
“孙贼,你再说一遍!”
傻柱眼睛瞬间瞪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抡起擀面杖作势要打。
“你小子少在这放屁,就你那德行,人家车间主任能看上你当女婿?别做梦了!”
“我啥德行?”许大茂梗着脖子,丝毫不让,“我许大茂一表人才,工作体面,哪点比不上你个臭厨子?也就你天天围着灶台转,没点出息!”
“我围着灶台转怎么了?”傻柱气得向前跨了一步,“我凭本事吃饭,不像你,就会耍嘴皮子,背后还爱嚼舌根!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没出息?”
“说就说!”许大茂胸脯剧烈起伏,“你看看你,二十好几了还打光棍,天天就知道瞎转悠,也不知道图啥!活该你打光棍,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车间主任闺女能看上你才怪!”
“你还敢说!”傻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挥舞着擀面杖就冲了过去,“我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许大茂吓得放下自行车就跑,嘴里还骂骂咧咧:“有本事别拿家伙!来真格的啊!就知道欺负我没家伙,你算什么男人!”
“你给我站住!”傻柱一边追一边喊,“看我今天不收拾你,你个孙子!”
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阎埠贵不但不拦,反而踮着脚伸长脖子,嘴里直嚷嚷:“别打坏东西!要打去胡同里打!”
转头又跟旁边人挤眉弄眼:“瞧见没?这许大茂嘴欠,活该!”
易中海听到动静急匆匆赶来,老远在月亮门就大喊:“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
可傻柱正红了眼,瞅准许大茂停身的空当,一脚狠狠踢向他裤裆。
“啊——!”
许大茂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直打滚,“傻柱,我跟你没完!啊!碎了,碎了……快送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