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众人终于明白了。
那只“老鼠”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就躺在神父身边。
只是他脖子上的恶魔,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那道开口精准而犀利,仿佛神父手里拿的不是一把水果刀,而是屠宰场里给家畜放血的尖刀。
这个过程专业且隐蔽,以至于同处一室的人竟然没有注意到,神父是什么时候完成了对“恶魔的惩罚”。
看着这个血腥的场景,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后怕,不自觉地想要远离神父。
在莹莹的火光中,他的面庞若隐若现,恐怖且神秘。
长期混迹于克兰黑帮的反对者,这时终于想起了一个流传已久的都市传说。
据说在克兰市东部康格迪兰路的「圣三一教堂」,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宗教组织。
这个组织由一群前职业杀手组成,白天,这些人扮演成神父聆听大众的忏悔,到了夜晚,他们则根据白天听到的内容,追查出他们认为最危险的“魔鬼”,伺机铲除。
不过,这些神父很少会对诚心忏悔的人动手,他们更倾向于顺藤摸瓜,找出这些罪恶的始作俑者。
于是,去过圣三一教堂的忏悔者们很快就发现,那些压迫他们的施暴者竟然在某天人间蒸发,从此更加相信善恶有报,成为天父最虔诚的信徒。
对于这个都市传说,反对者向来嗤之以鼻,直到他真切地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
刚才还逼逼叨叨的他,瞬间失去了嚷嚷的底气,靠在墙上不敢吱声。
见状,
神父这才风轻云淡地接着说:
“忏悔仪式继续。从最新来的羔羊开始。”
听到这话,艾玛猛地一抖。
“我......我?”
“说吧孩子,我在听。”
“呃!”
艾玛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往后退。
她非常懊悔,刚才神父说过“你可以是新来的羔羊”,没说“你就是新来的羔羊”。
明明可以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对号入座,主动应声?
“该死,我真是个白痴!”
艾玛在心里对着自己大骂。
这时,反对者又开始嚷嚷:
“小鬼,快说啊!让神父看看你是不是伪人!”
反对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俨然已经变成了教父的“支持者”。
他甚至暗中踹了艾玛一脚,警告她不准再后退。
瘦弱的艾玛往前扑了个狗吃屎,委屈和愤怒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说吧孩子,只要诚实地向天父忏悔,我保证不会拿你怎样。”神父安慰道。
听到这话,艾玛爬了起来,擦了擦眼角。
“神父,我不是教徒也可以忏悔?上帝不会迁怒于我?”
她没怎么留意过这些宗教上的小细节,只是担心自己不小心犯禁,落得和“老鼠”一样的下场。
好在神父并不介意这一点。
“没关系。”他平和道,“这不是严格的‘告解圣事’,而是一种牧灵关怀。每个人都可以和我们交流,以获取心灵上的指引。”
听到这话,艾玛松了一口气。
她在犹豫,要不要通过说谎的方式蒙混过关。
但在瞥见神父手里水果刀后,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艾玛坐正了,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人生。
“神父,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尽管艾玛听到了神父对士兵说“天生的缺陷并不是过错”,但她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这是艾玛的心里话。
“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讲?”
神父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魅力,很容易让倾诉者打开话匣。
艾玛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的母亲未婚先孕,在马桶上生下了我。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见过她,但我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些日子,没有一天不在想象他们是什么样子。”
“觊觎一种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这是我的第一个罪过。”
“因为我小时候很调皮,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我。我总是给孤儿院添乱,甚至害工作人员从凳子上摔下来弄断了胳膊。这是我的第二个罪过。”
“十六岁那年,我在镇上的快餐店打工,认识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然后怀了一个孩子。为了凑齐打胎费,他抢劫了隔壁镇上的商店,在争执中枪杀老板,被指控二级谋杀罪,判刑二十五年。这是我第三个罪过。”
说到这里,艾玛已经泪如雨下。
但她只是安静地吞下流入嘴里泪水,没有发出半点哭声,鼻孔堵住了,就用嘴呼吸。
只要不发出声音,也许就能借着黑暗掩盖自己的丑态。
神父听过了无数种悲惨的忏悔,但艾玛的遭遇仍然触动了他的内心。
人们可以看见,几滴泪水落在了神父手里的水果刀上。
透明的液体在血块中刷出一条银色小径,映着气若悬丝的酒精灯。
“孩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神父似乎已经得到了满足,准备代表天父原谅这个可怜女孩。
但是,艾玛并没有就此停下。
“我的第四个罪过,是在医院犯下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
“高中毕业后,为了找一条活路,我通过了cNA护理工考试,来到卡尔斯滕医院。我在这里工作了几年,护理了几十名患者,大多数都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
“因为病房没有摄像头,所以我会偷吃他们的营养品,或者用手指掐某些失去意识的老人发泄日常的不满。虽然他们不是因我而死,但至少也会因为我的举动少活那么几天。这是我的第四个罪过。”
听到这些,艾玛身后传来一声嘲笑:
“哼,小鬼,你可真是个畜生。这种行为也跟伪人差不多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退伍士兵也不禁感叹道:
“原本我还有些同情你的。”
艾玛不理会这两人的话,向神父做出最后的忏悔:
“我的第五个罪过,是前天犯下的。”
“我现在照顾的麦迪逊太太没有亲人。”
“我用花言巧语骗取了她的芳心,成为了她上亿财产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