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鬼？”
艾莉婕不安地看着墙上的涂鸦。
这些扭曲的字迹透露出强烈的恶意，让她不自觉后退半步。
但在冷敬看来，这就像一个弱者在虚张声势地宣誓主权。
一些流浪者害怕被小偷光顾，会在自己的小帐篷或者纸箱搭的“房子”外面写一些狠话，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不过，既然艾莉婕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这几个字恐怕远没有这么简单。
修道院附近长满了杂草，一只瘆人的独眼玩偶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它就像是等候已久的门童，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注视着冷敬和艾莉婕。
娃娃的“注视”实际上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它的眼仁早已掉漆，只剩泛黄的眼白。
冷敬摸了摸女友的手，“你还好吧？”
艾莉婕轻轻点了点头。
“小心点，我们走吧。”
想到嫌疑人的线索就在门后，冷敬一步跨上阶梯，试着推了推大门。
纹丝不动。
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大门了。
冷敬弯腰查看，发现门锁下方有一只木皮覆盖的空洞，刚好一拳大小。
显然已经有流浪汉或者探险者光顾过这里了。
他扒开木皮，浑浊的空气扑鼻而出，潮湿的霉味似曾相识。
大多被人类荒废的地盘，最后都会被霉菌和苔藓占领。
“查理，我觉得很奇怪，”仔细观察后，艾莉婕思忖道：
“既然修道院已经完全废弃，为什么卡尔斯滕没有出售这片地产？”
布朗修道院离曼哈顿也就十多公里，虽然比不上中城那么寸土寸金，但只要价格合适肯定会有人接手。
除非这里有一些让人“望而却步”的因素。
冷敬知道女友在担心什么，只是安慰道“别怕，有我在”，随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手电筒照了照木洞。
确认没有异样，他便把手伸了进去，从里面转动门锁。
“咔。”
锁芯传出生涩的响声，锈得厉害。
推开大门，冷敬小心翼翼走进修道院。
修道院内部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物，空荡荡的墙面就像脱落的皮藓，一层层堆在墙根下，覆盖着毛茸茸的真菌。
看着视线里的丝带，艾莉婕拉了拉男友的衣袖，指向修道院深处：
“查理，那边。”
两人所在的区域是修道院的教堂，平面上呈拉丁十字形分布，庄严肃穆中蕴含着强烈的纵深感。
艾莉婕所指的方向，正是这个十字建筑的后方。
那里应该是修女和孤儿们的生活区，有宿舍、餐厅、庭院。
两人穿过教堂，进入连接着生活区的回廊。
回廊两边的花窗玻璃早已破碎，城市的残光照不到这里，冷敬手电扫过黏腻的空气，就连灯光本身也变得有些惊悚。
两人踩在玻璃渣上，脚底发出细碎的噪音。
在“嘎吱”的声响中，艾莉婕忐忑地牵着冷敬，顺着丝带的指引走向宿舍。
进入修道院深处，记忆中的场景开始在艾莉婕的眼中浮现。
然而她窥视到的记忆非常有限，目之所及都是似曾相识的既视感，这让她有些犯迷糊。
即便丝带指向一个确切的方向，错综复杂的内部结构还是导致两人在来回兜圈子。
“好奇怪，我记得明明这条路明明可以直通儿童宿舍的。”
艾莉婕停了下来，举着手机左顾右盼。
这时，她注意到右手边的墙上有一幅粉笔画。
有些教堂可能会在墙上画一些宗教主题壁画，但在简陋的布朗修道院，这里唯一的“壁画”只有孩子们的粉笔涂鸦。
特蕾莎修女还在的时候，修道院没有多余的经费给孩子们买一次性用的画纸，后来就有教友捐赠过一些粉笔和画板。
粉笔多，画板少，有些孩子争不过，就干脆拿着粉笔在大白墙上涂鸦。
艾莉婕身边的这幅“壁画”就是孩子们留下的杰作，上面明显有后人擦除的痕迹，只是没有擦干净，打着光依稀可辨。
煎鸡蛋似的太阳，三角形的绿草，火柴棍似的修女和小孩......
看到这些滑稽可爱的形象，艾莉婕体会到了孩子们画画时快乐的心情，露出由衷的微笑。
然而这时，她却听到一旁的冷敬却道：
“这画...很不对劲。”
艾莉婕疑惑地转过头，只见男友举着手电，仔细查看着墙上的画。
“有什么问题吗？”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凑了过去。
“这个，”冷敬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火柴人，“这个人下面多了一条杠。”
从原始时代开始，“火柴人”是几乎所有小孩本能就会的画人方法。
圆圈下面接一个倒“Y”，再画上两只手，一个火柴人就大功告成。
然而，冷敬指着的这个火柴人比正常版本多出来一笔，腰前有一个短横线。
“这是？”
艾莉婕看着这条短横线，陷入沉思。
随后，
脸颊微红。
不像冷敬，她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差不多在四到六岁的时候，孩子们才会逐渐形成性别意识，天真无邪的他们会把男女的区别简单归纳为“带把”和“不带把”。
这个火柴人身高很矮，身前的短杠代表着他是一个男孩。
艾莉婕回头看了看前面的壁画，才发现凡是高一些的火柴人都没有短横，矮一些的火柴人有的带短横，有的不带。
这里的成年人都是修女，当然“不带把“。
“你居然秒懂，”艾莉婕抿了抿嘴，“看来你小时候没少画这种艺术大作嘛。”
“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冷敬挪动手指，敲了敲另一个火柴人，“你看这个。”
艾莉婕顺着手指看过去，
瞧见一个没有被擦干净的虚影。
通过若有若无的痕迹，
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带把”的男孩。
但让她惊讶的是，
这个男孩下面，
竟然有两根“短杠”。
更诡异的是，
只见下一个火柴人的身体上，
竟然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短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