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出租车的前灯刺破黑暗,碾过碎石时发出细碎声响,就像是这片死寂山林的低吟。
近半小时颠簸后,蒋家村的木质牌坊在车灯里骤然浮现,斑驳的\"蒋家村\"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发白,却依然刺目。
\"瑶瑶!我们开进去吗?\"李小雅攥着后座扶手,指节泛白。
岳瑶眯起眼睛盯着牌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脚下的运动鞋精准控制着油门。
即便碎石路剧烈颠簸,出租车仍像艘破浪的舰般平稳前行。
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绷:\"开进去,必须开进去。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得找地方停车。\"
她余光扫过副驾驶座上缩着肩膀的司机,后视镜里李小雅紧绷的神色与自己如出一辙,\"师傅,今天你的车我们包了,钱不会少。\"
出租车拐进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下停下。
岳瑶解下安全带,金属扣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师傅,你在车里锁好车门,外面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记住了!\"
\"好好好!我记住了,你们快去快回!\"司机慌忙锁上车门。
岳瑶和李小雅踩着潮湿的苔藓,身影很快融进村落深处。
与此同时,村西头的老房子前,五道黑影正在月光下交头接耳。
\"三哥,是这一家吧,没走错地方吧?\"狗剩搓着手,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
三哥踢开脚边石子,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不错,一会下手干净利落点,老大说了——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明白!\"狗剩、刀子、紫发女子和黑衣女子齐声应和,腰间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狗剩你去敲门!\"三哥下巴一扬。
\"好嘞!三哥!看我的!\"狗剩搓了搓手,指节叩在斑驳木门上。\"咚咚咚\"三声后,屋内一片寂静。
\"三哥!里面好像没有人?\"狗剩缩着脖子回头。
\"再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接连九声敲门声震得门框簌簌落灰,屋内依然毫无动静。
狗剩将耳朵贴上门板,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三哥!人会不会不在家?\"
\"妈的!不管这么多!\"三哥踹了狗剩一脚,\"把门打开!\"
狗剩从裤袋掏出铜丝,手指灵活地在锁扣间穿梭。
随着\"咔嗒\"轻响,腐朽的木门缓缓洞开,黑暗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狗剩将铜丝熟练地插进锁扣,手腕轻转,腐朽的木门应声而开。
屋内漆黑如墨,唯有穿堂风裹挟着潮湿的青苔气息扑面而来,八仙桌上的半碗凉茶早已凉透,倒映着窗外朦胧的月光。
\"三哥,屋里确实没人。\"
狗剩压低声音,脚尖踢开脚边的灰尘,扬起细小的浮尘在光束中飞舞。
三哥正要迈步,碎石路上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孩童欢快的嬉笑和大人的叮嘱。
紫发女子眼疾手快,一把将狗剩拽回屋内。
五人如鬼魅般贴紧墙面,刀光剑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三哥朝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黑衣女子无声地抽出匕首,匕尖抵在门框上,泛着森冷的蓝光。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钥匙串碰撞的叮当声清晰可闻。
月光被云层吞没的刹那,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夜色里飘出:\"奶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爸爸了!\"
孩子抱着褪色的布老虎,小皮鞋在门槛上轻轻踢踏,扬起几缕灰尘。
老人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掌抚过孩子泛红的脸颊:\"乖,你爸很快就会回来的,咱们在家里等他!\"
她从围裙口袋摸出半块硬糖,糖纸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微光。
\"奶奶,我爸是不是大英雄?\"孩子仰起脸,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他能打败所有坏人吗?\"
老人望着远处盘山公路蜿蜒的黑影,眼眶微微湿润:\"是啊,你爸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生锈的铜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门轴发出漫长的吱呀声,屋内陈腐的空气混着灶台残留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顶灯亮起的瞬间,寒光闪过。
三哥的首已经抵住老人布满皱纹的脖颈,刀刃压出一道苍白的痕迹。
孩子惊恐的尖叫划破寂静,布老虎差点掉落在地,糖块滚落进桌底。
\"别动。\"三哥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墙上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穿警服的男人笑得灿烂,胸前勋章在阳光下反光。
狗剩突然攥住三哥手腕,声音发颤:\"三哥,这......这好像是蒋鑫的家!\"
\"哼!没错,就是蒋鑫,警方卧底,这会他死定了!\"
三哥嘴角勾起狞笑,刀背拍了拍老人颤抖的脸颊,\"老大说了一个不留——给我杀!\"
话音未落,寒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已经划开老人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穿警服的男人笑容瞬间被猩红覆盖。
\"狗剩你解决掉小孩!\"
\"是!\"
狗剩喉结滚动着扑上前,粗糙的手掌掐住孩子纤细的脖颈。
小孩拼命蹬腿,褪色的布老虎从怀里掉出,在血泊中滚出长长的血痕。
狗剩举起匕首,刀尖抵住孩子剧烈起伏的胸口,\"下辈子别投胎在这倒霉家庭——\"
破空声骤响!一道寒芒穿过大门,泛着冷光的匕首带着凌厉风声,精准钉入狗剩持刀的手腕。\"
啊!\"狗剩惨叫着松手,手中匕首\"哐当\"砸在地上。
他踉跄后退时,看见门口立着的岳瑶。
妈的,你是什么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想横尸荒野就赶紧滚,不然你的下场就和地上的老太婆一样凄惨!”
狗剩冷声质问,用威胁的口气说道。
岳瑶缓步踏入房间,她的目光扫过老人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又落在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瞳孔骤然收缩。
“哼!下场凄惨得是你们,你们竟然明目张胆,滥杀无辜,死有余辜。”
最后一个“辜”字落下,狗剩的脖颈处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划过,鲜血顺着他的衣襟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