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四皇子联合八皇子逼宫。
闻聿檀淡声道:“杀无赦。”
他随口问道:“商序这几日怎么都没当值?”
随从悄悄抹眼泪,“商大人他身体抱恙,实在不能外出。”
闻聿檀应声,皇宫里每一处都有血腥气,来的刺客太多,被抓到都即刻处死。
在御书房的里间,他看到了一张画像,古旧的纸上写着“江荷”二字。
闻聿檀嗤笑,人都死了,闻熙还玩上痴情了。
陈全急匆匆行礼,“殿下,四皇子和八皇子已经羁押在宗人府,当如何处置?”
他该做个宽和的君主,闻聿檀道:“先派人看着,等过了丧期,一并贬为庶人。”
“备车,回王府。”
他在皇宫待了有几日,那群废物,依旧说找不到人。
他要亲自去找。
朱珩殊等在门前,“殿下,您还是先做歇息。”
闻聿檀把人拂开,他抬步走向北院,这里绿意盎然,只是有微微的焦味。
等再靠近,他看到了倒塌的建筑。
他带着笑意,“这次倒是聪明,知道做些大阵仗。”
朱珩殊拦住闻聿檀,他一时间难以出声,“殿下,节哀。”
节什么哀?
“朱先生说笑,父皇驾崩,这是件好事。”
闻聿檀依旧笑着,他脸颊上的细小血管爆开,眼球中满是红血丝,脖颈上的青筋条条绷起。
那是一具焦尸,手腕上的镯子代表着她的身份。
闻聿檀抱过无数次,眼前的躯干和他记忆中无甚差距,他控制不住的呕血。
闻聿檀脸色骤白,他把棺椁里的躯体挥开,“假的,都是假的。”
朱珩殊让人看得很紧,可走水这件事来的太快,那天的风向加剧了火势,一切都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殿下,您还要回宫守丧。”
闻聿檀推门离开,不是她,他要亲自去找。
京城行着国丧,街上的摊贩寥寥无几,馄饨摊上也挂着白缎。
老板招呼道:“对不住,现在只有素的。”
闻聿檀想起,她似乎很喜欢吃这种低廉的食物,他情不自禁在这里驻足。
他看到了她点名要吃的那家糕点铺子,当时他没去买,后来让他后悔了很久,他那段时间整日等在糕点铺外。
因为他只买一种点心,里面的伙计都认识了他的脸。
“里边请,这位公子,又来给你家夫人买点心呀?”
“正巧,刚做的,我给您包上。”
闻聿檀嗓音干涩,“多带几样。”
小厮接过去,他是新跟着闻聿檀的,对闻聿檀的命令有些不解。
闻聿檀说,给王妃送去。
可王妃已经死了,他咽下话,无措的拿着糕点。
闻聿檀声音很轻,“快些去。”
小厮为难的拿了出去。
闻聿檀把她的身份抹除了,没人会记得她。
他又把她拘在北院,一把火燃尽,他找不到任何有关她的东西。
自作自受。
王府太大太空了,闻聿檀擦拭着棺椁中的身体,她喜欢漂亮,肯定不想这般狼狈。
闻聿檀总做噩梦,梦里她哭着说,都是他逼着她去死。
他一直都有病,他似乎能看到温姿月,她哭着说想离开,不让她走她宁愿死。
她在火光里站着,边哭边笑。
朱珩殊把药给他喂下,“殿下,等守灵结束,您便要登基。”
闻聿檀淡淡的应了声。
他看着身旁,温柔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我不会只让你做一个宫女。”
朱珩殊沉默的出门。
他坚定的扶持闻聿檀,其实是觉得闻聿檀和闻熙很是相似,他们都是虚情假意的人,三份真心骗得人粉身碎骨。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是错的。
闻聿檀比闻熙偏执,他疯病藏在皮囊下,药石无医。
商序坐在躺在床上,他浑身发着高热,看到朱珩殊进来也只漠然的移开视线。
朱珩殊问道:“事已至此,值得吗?”
商序眼泪汩汩,“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朱珩殊说过,商序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他性格也很莽撞,平日大大咧咧的却内心敏感。
他躲过了商太傅的敦促,执意习武,可现在再不能行走。
商序想,她如愿了,他自以为的牺牲都是没必要的。
商序道:“以后别再来看我了,我没那么脆弱。”
恰好平凌进来,商序闭上眼睛,他把自己的情绪都藏在心中。
商序不能行走,平凌也没了留在他身边的必要。
闻聿檀目光从平凌身上略过,平凌吃东西总要先嗅闻,他似乎见过这个行为。
在温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