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用蘸了水的湿毛巾帮她擦脸。
“小殿下,不哭了,贵君只是说气话,不是生你的气。”
温姿月推开离春。
可怜离春一心都放在她身上,这么不察觉,便撞到了桌子上。
荔果被打落一地。
容清知揪住她的肩膀,“置什么气,给离春道歉。”
温姿月恶狠狠的盯着他,“我不。”
离春捂着腰站起来,“不碍事,不碍事。”
温姿月看着离春这逆来顺受的模样,哭的更凶了。
离春无措道:“真不疼,小殿下,您看。”
离春撩开衣袍,露出白皙的腰肉,上面被磕碰出了红痕。
他将衣服往上掀,手指按上去,“您看,一点都不疼。”
情急之下,离春去让温姿月摸他的腰肉。
温姿月指尖颤抖,她感受着皮肤上的肿胀,眼泪流的更凶了。
容清知不耐道:“都多大了,还要人这般哄着,也不嫌丢人。”
脾气大,爱推人,还爱哭,所有的缺点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偏偏离春还不清楚分寸,这般露着身体让她看。
温姿月直勾勾的瞧着,手还放在上面抚摸,容清知更是被气到了。
离春急忙将衣服放下去,他蹲着去捡地上的荔果,在起身时身子总不自然的停顿。
容清知按着温姿月佝偻着身子。
“离春,让她捡。”
离春自然不答应,可容清知的话就跟圣旨一样,宫人将他拦着不让弯身。
容清知道:“捡。”
温姿月和他僵持着,容清知有的是耐心和她耗,他撩起温姿月的袖子擦掉她脸上的黏腻。
“脏兮兮的,混像是街边的野孩子。”
他不留情面的点评。
温姿月呼吸粗重。
他不养不教,凭什么来指责她。
温姿月心中满是这个念头。
恶从胆边生,她撞开容清知,一颗一颗将地上的荔果踩烂。
宫人齐齐簇拥上来,“贵君!”
女皇被请来了。
在这位陛下到来时,整个宫殿鸦雀无声。
温姿月团成一团在地上抽泣。
她不仅推了离春,现在还伤了容清知,御赐的荔果也都被她毁掉了。
女皇威仪的看着她瑟缩的身影,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嫌弃,也不知是随了谁,做事总这般窝囊。
她款步到了床榻边,柔声道:“清知,孩子性格顽劣,朕会管束她。”
容清知抽回被女皇抚摸的手,冷冰冰的看着女皇,道:“她是我的孩子,不用别人管教。”
女皇对他的抵触仿若看不到,笑着道:“你看你,你我的孩儿都长得这般大了,还和我这般生分。”
说完了客套话,女皇看向温姿月。
她烦闷道:“你是朕的子嗣,怎么总这般畏缩,一点你父亲的威仪都未承接。”
“封王的事你便别想了,你十九妹最近开蒙,你跟着一同去学习。”
见她还要掉眼泪,女皇都感觉脑袋突突的跳,“憋回去。”
她真没养过这般窝囊的孩子,整日受了委屈便是哭,给她封了王去到别地怕只会跟在人后花天酒地。
“去找情太傅来,让她好好管教十二皇女。”
容清知出声道:“我说了,她是我的孩子,不用旁人管束。”
女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周边一片狼藉,“你来管教?”
离春大气都不敢喘。
他小心措辞,“陛下事务繁忙,贵君和小殿下多年未见虽是生分,可血缘是断不开的,今日之事也是小殿下一时置气,其实算不得大事,劳烦陛下难免太过小题大做,倒不如请来太傅,细细和小殿下说清道理。”
女皇在温姿月身前站定,“十七,你可莫忘了,今日是你父君为你求的情。”
温姿月不声不响的脸色憋的通红,在女皇面前她不敢哭。
女皇移开视线,遗憾的想,就连她那没有根基的正夫都比她瞧着体面。
待女皇带着护卫离开,离春上去搀扶她。
“小殿下,往后不能这般冲动了,要学着懂事些。”
容清知沉声道:“离春,你也去领罚。”
温姿月带着哭腔呛声,“你凭什么罚他?”
离春捂住她的唇,“奴才这就去,奴才今日擅作主张,动摇了陛下决策,该罚!”
温姿月还想恼火。
容清知嗤笑一声,“别急,下一个便是你。”
宫人将太傅迎进来,太傅手中拿着戒棍,神色严肃。
她躬身请安,“见过容贵君,请小殿下安。”
容清知对着太傅颔首,“想必你也知道发生了何事,那便好好教教小殿下,何为规矩孝悌。”
她现在倒是骨头硬了,被打手心也不哭泣,只恶狠狠的盯着容清知。
容清知吩咐道:“对了,地上这荔果...”
太傅道:“臣会令殿下收整。”
容清知倚靠在塌边,茶盖撇去茶叶碎末,他轻轻啜饮。
配着她这仇恨但窝囊的视线,倒是可口了几分。
温姿月手心又一次肿胀。
念及她上次气急攻心,这才被罚倒是有御医在旁候着,发觉她呼吸急促便叫了停。
可地上还有荔果壳子,她蹲在地上慢吞吞捡着。
或许是低下了头,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泛,啪嗒啪嗒一颗颗坠在地上。
空气中弥散着荔果清甜的气息,从前她觉得无上美味,这一刻却觉得恶心又黏腻。
汁水伴着尘土在她手指上,混合着她的眼泪,温姿月止不住的干呕出声。
方才吃的荔果,都被吐了出来。
她真是后悔,她为什么要和容清知亲近,容清知只会让她痛苦。
温姿月感觉好难受,她想回府。
她不要在这里。
太傅戒棍抵住她的肩膀,声音沉肃,“现在不可。”
她起身的动作被拦住,她身形晃荡,跌坐在地上。
离春脸上唇边都多了红痕,似是被掌掴,他说话都有些含糊。
“太医,快去看诊。”
太医面面相觑,指腹在她手腕上探了又探。
“贵君,殿下这是气急攻心。”
容清知捂着胸口。
她可真是娇贵。
一点气都受不得。
太傅犹豫道:“可要将殿下唤醒?”
“唤醒再让她昏一次?”容清知呼吸都不平稳,“愣着作甚,还不将人放到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