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腐臭味混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凌风手中的火把忽地爆出一串火星。火光掠过洞壁,斑驳的铜绿色中隐约透出人形轮廓——那是一具半嵌在岩层中的尸骸,指尖还扣着把锈迹斑斑的鹤嘴锄。
“开矿三月,病殁四十七人。”矿监刘禄的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铜钱,钱面“嘉靖通宝”的篆文竟带着诡异的青斑,“皆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能让人骨头发黑?”林清芷的银簪刺入尸骸腿骨,簪尖瞬间泛起靛蓝,“这是中了砒霜毒,且毒量足以让十头牛毙命。”她突然掀开尸骸的破衫,腰间暗袋里掉出半枚象牙腰牌,牌上刻着光禄寺的飞鹤纹。
慕容雪剑鞘挑开岩缝中的陶罐,黑色粉末簌簌洒落:“炼丹用的丹砂,混了辽东精炭——工部军械库去年丢失的三百斤火药,原来在这儿配成了毒烟。”她指尖沾取粉末在鼻下一抹,“还掺了南洋箭毒木的汁液,见血封喉。”
暗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凌风闪身避开袭来的矿车,车中倾泻的铜矿石砸出满地火星。李策擒住操控矿车的佝偻身影,那人脖颈处的烙印让林清芷瞳孔骤缩:“这是天津卫水师的逃兵刺青,但烙铁纹路刻意加深过——”她将烙痕拓在宣纸上,遇热显出倭国菊花纹,“有人在原有烙印上覆盖了新印,让他们冒充矿工。”
子时暴雨倾盆,凌风带人突袭矿监宅邸。地窖中整箱的铜钱被雨水浇出刺鼻白烟,钱面“嘉靖通宝”遇水竟浮出暗红的“德川”二字。林清芷将铜钱浸入药汤,钱孔中渗出黑色黏液:“铜液掺了倭国硫磺矿,这种混合金属锻造的箭簇——”她突然将铜钱掷向烛台,钱币爆燃成幽蓝火球,“射入人体后会自燃,烧穿五脏六腑。”
矿洞深处传来轰鸣,众人折返时见矿工正疯狂填埋东侧坑道。凌风劈开运土车,车内不是废石,而是二十具脖颈带针孔的尸体。“灭口用的是苗疆血滴子。”林清芷翻检尸体耳后,暗红斑点连成星宿状,“但下毒手法刻意模仿了巫医蓝蝶衣的‘七星封喉’——有人要嫁祸苗疆。”
五更天,矿洞水脉突然泛出猩红。凌风掘开渗水岩层,暗河中漂浮的倭国酒囊还拴着青铜钥匙。林清芷将钥匙插入矿监密匣,匣中舆图标注的九处矿脉,竟与皇陵龙脉走向完全重合。
“他们要的不是铜,是断大明的气运。”她将舆图按在《山河社稷图》上,倭文标注的爆破点恰在皇陵地宫正下方。当第一缕阳光刺入矿洞时,凌风率人截获的倭国商队正卸货,木箱中不是铜锭,而是刻着内阁首辅诗文的青铜鼎——鼎腹内壁的砒霜涂层,遇热即化为弑君的毒烟。
嘉靖帝摔碎丹炉的刹那,矿洞深处的《倭国盟书》已呈至御前。凌风剑尖挑开火漆,羊皮上十七个血指印中,六个竟属于已“病故”的阁老。而那些深埋地底的毒铜,终被熔铸成《新政碑》的基座,将阴谋永远镇在煌煌天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