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的心情糟透了,耷拉着小脑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幽暗的密林,没注意到小径两旁的变化。
森林入口,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专属座驾贝贝,宁秋的心情才好了些,露出一丝苦笑。
贝贝歪了歪狗头,白皙的少女脸庞,从原本见到主人的激动瞬间转为疑惑。
主人这是怎么了?为何无精打采的。
宁秋并未说什么,只是让贝贝先趴下,然后他再上去。
屁股上的伤估计还得折磨他几天,幸好这两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上课,不然真要被那群学弟学妹看笑话。
“叔,早啊。”
日常性地和正在忙碌的灰衣壮汉打了声招呼,宁秋趴在贝贝的脊背之上,头部和贝贝的狗头紧挨在一起。
灰衣壮汉先是愣了两秒,继而对宁秋点了点头。
宁秋的样子又变了,肢体数量和昨天的一样,位置却有了变化。
二人没有过多寒暄,贝贝驮着宁秋来到古镇入口,迎面遇上一人。
“土地公。”
宁秋先打了声招呼。
土地公拄着龙头拐杖,对着宁秋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注意到他微微抽搐的臀部。
“宁秋,你这是……”
宁秋面露尴尬,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昨晚上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挨打是不可能挨打的,宁秋绝不可能承认。
“是这样,那你以后当心些。”
叮嘱了一句后,土地公昏黄的眼珠转了转,试着问道。
“今天也要去上学么?”
宁秋摇了摇头,表示这两天周末不用上课。
闻言,土地公暗暗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他彻夜难眠,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奇怪的是,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在他询问之后得知,当晚平安古镇里不少诡异都萌生过差不多的危机感。
实力到了他这种地步的诡异,对危险的直觉向来灵敏。
世上能威胁到他的存在有不少,但能让一个镇子的诡异产生大难临头之感,土地公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森林里那栋古宅的主人了。
“宁秋啊,我和镇子上那些春心荡漾的女诡们都聊过了,以后她们不会做太过出格的事情,你放心在镇子里玩。”
自从上次夜枭夫人外出,镇子上的女诡们集体犯花痴,可把他愁坏了。
别看土地公是镇长,论综合实力,他在镇子里只能算得上是中流偏上。
不少诡异都能胜过他,比如那位开服装店的红姐。
当时宁秋单独一个人进那家店的时候,土地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万一宁秋出点事,土地公就算有再多的脑袋也不够那一位砍的。
幸好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招驱狼吞虎的妙计,把宁秋进服装店的消息散播给其余的女诡,这才有惊无险地等到那一位夫人回来。
“好的。”
听到土地公的叮嘱,宁秋有些哭笑不得。
他到现在为止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招女诡们喜欢。
莫非诡异界也好小鲜肉这一口?
分别之后,土地公朝着森林的方向缓步前行。
今天,他是代表镇上的诡异们,向森林的那位征询一下意见。
灰衣壮汉见土地公走来,连忙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爹。”
听到灰衣壮汉对自己的称呼,土地公却是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
“什么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外面的时候称职务。”
“好的,爹。”
叹息了一声,土地公摇了摇头,搞不懂自己这儿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数量多不多?”
“和以往差不多,没有增加。”
两人谈论的是森林里时不时跑出来的血肉怪物。
虽然这些年来有灰衣壮汉在这里守着,没出过什么问题,可土地公还是有些担心儿子的眼神和智商。
“千万别看错了,要是弄错了,我们都得没命。”
“放心吧,爹。”
灰衣壮汉表示完全没问题,宁秋每次出来都会叫他一声“叔”,很容易分清。
不置可否地看了灰衣壮汉一眼,土地公驻足一会儿后,就来到了森林入口。
“夫人,小老儿代表平安镇全体居民前来谒见!”
土地公中气十足地朝着森林里喊了一声,须臾过后,一道冰冷的在他耳边响起。
“进。”
“是。”
调整了一下心态,土地公一脚踏上了水泥小径。
路上,土地公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树梢,面色有些许的凝重。
“黑树白花,这片森林又有变化了。”
心中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少顷,土地公就到了古宅洋房大门口。
双手作揖,土地公站在台阶下,躬身对着上方的两扇朱红门扉说道。
“夫人,属下有要事找您。”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大门缓缓开启,高大的黑影如山岳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阴冷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土地公顿时一惊,今日这位夫人的气息为何比以往可怕了许多?
回忆起不久前在镇子入口,宁秋身上的异样,土地公不敢过多猜测。
有关上位者的事情,做下属的不能猜得太透,尤其还是家事。
“何事?”
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零星的愠怒,土地公暗道一声糟糕,这一位今天心情不好。
然而,他受镇子里无数诡异们的委托,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却,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昨晚小老儿和镇子上很多居民,莫名生出大祸临头之感,心有不安,于是前来请问您,平安镇内是否会有祸事发生?”
冷冷看了土地公一眼,夜枭意味深长地说道。
“祸事?能有什么祸事?”
夜枭的这一声反问,吓得土地公汗流浃背。
他可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测,赶忙解释。
“我等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少爷的安全。毕竟……您懂的。”
夜枭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扶持起来的小老头,淡淡道。
“这天由我撑着,塌不下来。”
当然,昨晚的事情不算,谁都有手滑的时候。
反正那个白色的贱人也算是她自己,所以她没说错。
对于夜枭的答复,土地公是一点也不敢反驳。
这十几年来,镇子里的房舍空了多少间,他一清二楚。
天虽然没塌,可还不是被端上了餐桌?
“有您在,小老儿自然放心。”
犹豫一阵,土地公咬了咬牙关,提出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我等是担心少爷在镇子外会不会遭遇危险。”
深吸一口气,土地公佝偻的身躯微微挺起,对着夜枭一字一句说道。
“当年,那些从镇子里逃窜出去的……”
话未说完,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夜枭死死盯着矮小的老者,眼神逐渐危险。
“一群余孽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是说你们这些遗老遗少也想出去?”
恐惧得咽了一口唾沫,土地公连声说着不敢。
沉默片刻,夜枭语气一缓,平静地言道。
“也罢,就算是囚徒也有放风的时间。”
夜枭抬头远望,深邃的目光穿过幽暗的密林。
“看在你们一片忠心的份上,只要他同意,我便不反对。”
“至于谁能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忠心?握有绝对的武力才能获得忠心。
夜枭不在乎这些诡异忠不忠心。
他开心就好。
“遵命!”
土地公如释重负,他总算两边都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