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雪一袭素衣,身姿婀娜却难掩眉眼间的疲惫与决然,她莲步轻移走出客栈,本是打算向店小二打听雇辆马车的事儿,也好早日启程。店小二满脸堆笑,殷勤地迎上来,听了尹天雪的话,便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姑娘,您有所不知,咱这镇上可是有镖局呢,那镖局的人个个武艺高强,走南闯北,保人送货,就没有出过岔子的,可比雇马车稳妥多了。”
尹天雪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思忖片刻后,当即改了主意,决定去雇镖局的人。她一路打听,寻到镖局,与镖头三言两语谈妥了价钱与行程。天色渐晚,尹天雪便索性在镖局歇息一晚,只等第二日破晓,便一同出发。
而此时的尹天雪尚不知,在她身后,童战满心的疑惑与矛盾,他如何能相信尹天雪会这般决绝地要与他分开?心乱如麻之下,他把童心打发回御剑山庄,让他回去帮尹天奇处理庄内诸事,也是怕童心找尹天雪麻烦,自己则偷偷跟在了尹天雪身后。他深知尹天雪此行怕是有诸多艰难险阻,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哪怕她如今对自己冷若冰霜,他也要护她周全。
童心看童战这样子,人尹天雪都那样伤他了,还要为她考虑,让自己去帮尹天奇。不想答应,又拗不过……只得生气离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尹天雪便起身,在镖局众人的簇拥下坐上马车,一路疾驰。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抵达清风书院的山脚下。尹天雪抬眸望去,那书院隐于青山翠柏之间,透着几分古朴与清幽,仿若尘世之外的净土,可她却无心欣赏这景致,心中满是对真相的探寻。
镖局的人那都是走江湖的老手,眼神犀利,况且童战也没有想隐藏自己,这一路的跟踪,他们又怎会毫无察觉?起初,他们还当童战是心怀不轨的歹人,特意派人去客栈悄悄打听,这一打听才知晓,原来两人竟是相识,看样子,怕是关系不浅的。既知如此,镖局的人也就没再多管,只当没看见童战,任由他跟在后面。
尹天雪让镖局的负责人陪着自己上山,她心中暗自思量,此番前来,若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至少身边有个能出力的帮手。还是上次那位门房老头,眯着眼坐在门口打盹,听到动静,抬眼瞧见是尹天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立马让尹天雪等着,自己去找人,过了一会儿,还是之前那个引路的小童也像上次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乖巧地带着尹天雪往书院里面走去。
刚踏入书院走了没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撞入尹天雪眼帘,正是带着煨帽急匆匆出来的李夫子。
李夫子安,客人我带来了……小童给李夫子问好。
尹天雪莲步一顿,目光瞬间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他,一语不发。片刻后,她微微侧身,轻声问身旁引路的小童:“小哥,我上次来也是这位夫子吗?你确定他是我要找的,敢问这清风书院有几位李夫子……”
小童机灵聪慧,又看在尹天雪刚刚给的赏钱足够丰厚,忙不迭地应道:“夫人……您上次来也是这位李夫子啊,你们不是认识吗?咱们清风书院姓李的夫子有几位,不过姓李的举人夫子,那可就只有这一位……”小童心里虽纳闷尹天雪为何这般追问,却也笃定李夫子和她定是相识,便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尹天雪心中已有了计较,轻轻挑眉,朱唇轻启:“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和李夫子单独说说话,您说是吧,李举人……”
“我……我……对。”那带着煨帽的李夫子神色慌张,本想冲着小童使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可那煨帽宽大,恰好遮住了他的眼神,急得他暗自咬牙。
尹天雪哪会给他喘息之机,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瞬间出手。这李顺虽说平日里跟着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可在尹天雪面前,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几个回合,便被尹天雪轻易扯下了煨帽。
“李顺……怎么是你。李安舅舅呢?”尹天雪瞪大双眸,满是惊愕,不过略一思索,心中便恍然明悟。原来平日里竟是李顺在这儿打着掩护,回想起之前铁风几次来清风书院送东西,想必都是这李顺乔装打扮的。
“尹……尹大小姐。小的……小的不知道。老爷……老爷每次带小的一起来,到了这儿都是小的出面,老爷并不和小的一块来书院。”李顺吓得“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
尹天雪凤眉紧蹙,寒声问道:“那你才是举人吗?那舅舅这些年在干什么,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说!”
“小的是秀才……小的一直和老爷一起念书,前些年老爷好心消了小的的奴籍,小的这才有幸考了秀才,这些年老爷也在这儿教书,只是最近几年大部分时候都不在,老爷说去别的书院交流学习,怕老夫人担心,才没有说的,平日里家来来人,都小的在应付……至于老爷去了哪儿,小的真的是一无所知啊。”李顺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尹天雪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求饶的李顺,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愚蠢,满心信任竟换来这般欺瞒。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道:“把他带走……李顺,你自己跟书院的人解释清楚,否则……”
李顺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走到门口,冲着门房老头扯了个谎:“叔,我家里出了急事,得赶紧回去一趟。”言罢,也不敢看众人反应,匆匆忙忙地随着镖局的人离去。
尹天雪缓缓地走着,心中的怒气早已消散殆尽。其实,对于这些事情,她并非毫无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罢了。
这一路上山下山,虽然路途并不遥远,但也着实让她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于是,她吩咐镖局的人不必急于赶路,可以在山下找个合适的地方稍作休憩。同时,她还特别叮嘱众人要照看好李顺,不能有丝毫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