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还是这个劲儿舒坦。”徐牠十分享受的闭眼吸着烟，完全没有要谈话的意思，好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没有丝毫见外。
各自吧嗒吸了两口，明雷终于还是忍耐不住。
本来最近的生意就差了许多，刚刚有几个老顾客正想来打球看到徐牠这样的阵仗便跑了，还以为明雷又惹了什么大人物。
上次王胖子把店里砸了个稀巴烂后的影响还没完全消散，徐牠又来整这一出！
“徐牠，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我，不是为了抽我一支烟然后干坐着吧？”
“我就是许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
“有啥好看的，我这家店是你离开之后开起来的，你没有任何回忆留在我这间店里。”
“那我来看看你不行么？”
明雷丝毫不惧，鼻底喷出一口白烟:“我和你不熟，如果只是为了来看我，那你也看到了，你们可以滚了。”
面对他毫不犹豫的逐客令，徐牠没有生气，吴老四也不敢生气。但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愣头青充当出头鸟。
刚和金民“争吵”的小牛摘下了墨镜，不屑的骂道:“明雷，你是不是太他妈给脸不要脸了？”
明雷的注意被他吸引，同样皱紧了眉头:“小牛，你现在是风光了，跟着徐牠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没有在意明雷语气中的怒意，谄媚的对着徐牠说道:“那是自然，这个年头选择一个好老大也是门学问，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作为老大竟然还会让手下的人吃不饱饭，呵呵！就你也配……”
他话还没说完，金民同样不客气:“牛向前，你他妈猪狗不如你知道么？你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当初雷子哥对你那么好，当年你姐住院的时候差了十万块，那可是雷子哥攒了好久才赚来的啊！眼睛都不眨就给你了。当时兄弟们花钱大手大脚，哪次出去玩不是雷子哥收的尾，不管是买什么，雷子哥永远都是笑呵呵的替我们结账，后来账本亏空，雷子哥还是选择自己承担，什么时候让我们做弟弟的难堪过？还有很多很多，我就不多说了，你这个没有心的狗东西也不知道感恩也没有记忆，骂你我都嫌口干。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还跟着徐牠去了省城……”
他将墨镜摔到金民脸上，怒道:“明雷对我好不好和你有鸡毛蛋关系，你也配和我说话？”
明雷怒气瞬间暴涨，脸色被憋的通红，正想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却被眼疾手快的徐牠拦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雷子，手底下兄弟的事，我们做老大的就别掺和了。”
在徐牠心里还是有明雷的，听到当初他们俩的手下竟然敢骂明雷，顿时想做掉他！可金民先一步开口后他便不说话了，也是想看看明雷的想法是什么。
“行！杆子，给他妈的牛向前脸上来俩苍蝇。”明雷压住了怒火，低声对身边随时要爆发的杆子说道。
杆子可不管什么人多势众，明雷的指令就是最高级，一把脱下脚上的人字拖，冲到金民面前狠狠的来了两下。
金民也是个狠角色，掏出腰间的匕首就要给杆子来个对穿。
此时徐牠轻轻转头对他说道:“够了。”他的声音很轻，但重量十足，金民的脾气顿时消散殆尽。
杆子和金民解气了，重新坐回明雷身边，抓起烟盒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明雷松了松皮带，耐心被他消耗完，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徐牠，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别打扰我做生意。”
徐牠正要开口说明真实的目的，眼神却看到了明雷左手拇指，他怒气顿时达到顶峰，一把抓住后冷声道:“谁做的！”
他那只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的不翼而飞让他很生气，几乎到了要喷发的地步。
“我自己。”
“为什么？”
“当年的那件事。”
“当年的那件事？”
……
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当众说，于是明雷把徐牠拉到了楼上。
刚关上门，他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徐牠，你知道为什么这个秘密保守了这么多年么？因为小游这几年过得太苦了！我想过自首……但如果哪天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希望早在几年前就……我不敢想象他会不会疯掉！于是我就只能拖着……”
得知明雷的手是自己所为后怒气也消散，换回了当初的神态，坐在了身后的靠椅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啊，你一定要保守好咯，小心我告诉他是你……”
“你踏马混蛋，你要是敢说我一定杀了你！”他猛的撞在徐牠身上，用坚实的手臂抵在徐牠脖子上。
楼下的小弟听到了楼上的打斗，正要冲上来，徐牠一把把明雷推开，喊道:“我没事，你们都给我滚，还有杆子，你们也滚。”
两人都冷静下来了之后，明雷尽量克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水说道:“我本来想撮合他和他大学同学的，但好像并不感冒，他一心只有那个小姑娘。”
“叶笑死了？你当初不是说放她走了么？这么多年不见她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当年看那个婊子长得水灵私自圈养起来当小老婆了呢。”
明雷手里的茶杯险些摔碎，深吸几口气后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绝对没有丝毫的生还机会！我亲手杀得……”
“呵呵，明雷还是你狠，我只是让你把她绑了关几天，你竟然把她杀了！要是被徐游知道自己敬爱的二哥竟然是杀了自己老婆的凶手，到时候他恐怕真的要疯了，哈哈哈，想想就让人兴奋啊！”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没事，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呢？当年的证据早就被暴雨冲刷干净了，痕迹也被你处理掉了，你怕什么。”
明雷再次深吸口气，阴鸷的对上了他的目光:“我一直想问你，你就这么恨徐游？至于赶尽杀绝么？”
徐牠，许久没有言语，忽然！他的表情变得极其扭曲，咬牙切齿的喊道:“你不是我！你不能理解我的痛苦。阿嬷从小对我特别严格，动不动就打罚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才跟我那个死鬼老爹去的省城，当初我和你创业的时候缺少资金，阿嬷竟然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哪怕我低声下气的求她借给我，哪怕有利息都行，她就是不答应！终于熬到她死了，不仅遗产没我的，房子都不是我的！我他妈可是长孙！就连叶笑那个贱女人都有一份嫁妆钱，所有人都该死！特别是叶笑，她死有余辜。”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明雷，你做不到设身处地的替我思考我不怪你，但你他妈不许说我狼心狗肺懂么？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弟弟明耀，我的资金还是充足的，我至于给人当狗么？那段时间的苦楚是我一个人扛的，我有让你跟我一起吃苦么？哪次不是有钱了分你一半！你他妈没资格说我！”
明雷沉默了，听着他歇斯底里的诉说心里话，他终于能“理解”为何徐牠心理会变态。
思绪重新回到当年的场景，还没等回忆，徐牠便又说道:“所以你替我干任何事都是应该的，老子保护了你和你弟弟，你们就应该给我做事情，不能有任何的埋怨！”
“我知道……所以我当初还是按照你的意思把她绑了，并且斩草除根……”
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徐牠心里也好受不少，他手下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黑老大，可他们都只是怕他，并不是和他一条心。
唯独当初自己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明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所以他这些年也劝说过很多次，希望明雷能跟着他一起做。
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终于，在一段极长的沉默过后，徐牠点上了一支黑金香烟，外观很是奇特仿佛是定制的一般，随手丢给明雷一支，随后说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说以前那些狗屁事情的。”
明雷没有接过他的香烟，低迷的问道:“什么事，说吧。”
“跟着我干，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真心兄弟，就和当初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创业那样，真心换真心，其他人都是狗屁。”
“为什么非得找我？”
他双手一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老板这些年对我很不满，因为我已经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感受到了危机感，正在找机会除掉我。”
“呵呵，这叫因果报应，徐牠你前半生作恶多端，这叫罪有应得！”
“呵呵，那你呢？”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结局肯定是在牢里度过余生，又或者直接枪毙，我已经想到了我的结果就不劳你操心了，至于你说的加入你的团队，那是不可能的，当初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想的挺美，说不干了就不干了？”
“我连死都不怕，你威胁不到我。”明雷很洒脱，不屑的笑了笑。
徐牠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台，一只手插进西装裤兜，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烟雾将他包裹，让人看不清背影，更猜不透。
半支烟过去，徐牠终于缓缓开口:“不，你有软肋，如果我告诉徐游是你杀了叶笑，那么他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这可比直接杀了你痛苦。还有……明耀好像要出狱了……对了……你还有一个阿嬷……”
明雷内心挣扎万分，他太想和面前这个男人划清界限了，可他这么多年来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