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僵持着,眼看着无人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贺碧萱缓缓地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德妃看到贺碧萱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阻拦。
凤鸢所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德妃的路。
看到了德妃的动作,凤鸢淡淡地问了一句:“娘娘想好了吗?”
一句话,问懵了德妃。
但看到乾元帝并无意外的神情时,德妃突然明白了什么。
为定王的婚事求签,是乾元帝和贺碧萱之间的约定。
乾元帝给贺碧萱主动请婚的机会。
最终,还是得贺碧萱自己愿意。
凤鸢的意思很明显,她拦得住一次,以后能继续拦吗?
纵然她拦得住贺碧萱,可她拦得住乾元帝吗?
她不过是这场算计中的局外人。
看着贺碧萱步伐坚定地走到了乾元帝面前,德妃好似泄去了所有力气。
贺碧萱跪了下来,请求道:“皇上,臣女自幼受皇家恩泽,时刻铭记在心不敢忘怀。定王虽心智有异于常人,但保有最纯粹的赤子之心,臣女愿为皇上分忧,以夫妻之名,护他余生周全。恳请陛下赐婚,成全臣女一片赤诚。”
除了早知内情的人,其他人看着贺碧萱的眼神都变了。
贺碧萱可是齐王的女儿,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嫁给一个傻子王爷吧?
可有人出了头,那他们家里的女儿就不用担心了。
一时之间,众人虽有震惊和错愕,但更多的是庆幸。
凤明珩看着跪在地上的贺碧萱,眼底闪过满意之色,所幸这件事没有出什么差错。
凤鸢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凤明珩,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意。
他这辈子最想求的真心,被他亲手抛弃了,不知将来,他是否会后悔呢?
乾元帝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朕念宗室和睦,家国同辉。定王凤明煦秉性纯良,郡主贺碧萱端庄温婉、才德出众。今赐二人婚约,望其琴瑟和鸣,负责绵延,不负朕之所望。”
圣旨一出,再难回头。
贺碧萱叩谢皇恩:“臣女谢恩。”
看着这一幕,德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而凤遥的眼底已经有了泪意。
乾元帝继续说道:“惠王与定王的婚事尽早操办,两位王爷同时大婚,且事关两国邦交,朕特宣四大异姓王进京参加婚礼,共庆皇室盛事。”
乾元帝这是要宣召四大异姓王进京,听到此处,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这京城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皇上对四大异姓王忌惮已久,四大异姓王盘踞四方,远离京城,也算是相安无事。
现在,乾元帝要主动打破这表面象上的平静了。
两场婚事,皆在乾元帝的算计之中,以婚事的缘由传召四大异姓王入京亦是名正言顺。
这一局,在众人看来,乾元帝赢得彻彻底底。
凤鸢的目光划过乾元帝的身形,嘴角微微扬起。
棋局,从现在起,才是真正的开始……
祈福大典结束之后,还有求签与放灯祈福。
放灯祈福是在晚上,所以在大典之后,大家都各自散去了。
宝觉寺中佛堂很多,今日所有的佛堂都可以求签。
凤鸢和江遇随便走进了一间佛堂,白芨紧跟在凤鸢身后也一起走了进去。
凤鸢拿起案桌上的签筒,摇晃起来,很快,一支竹签掉了出来。
白芨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签,送到了凤鸢的面前。
凤鸢接过了白芨手中的竹签,将上面的签文念了出来:“烛火飘摇暗夜中,轻蛾逐焰意难融。劝君识得危机隐,莫待灰飞万事空。”
这是一支下下签。
白芨忍不住问道:“公主,您这是求了什么?”
凤鸢却是将这支签子递给了白芨,白芨有些茫然地接过去。
凤鸢解释道:“之前在净秋园你为本宫受伤,本宫记在心里,所以今天这一签是为你求的。”
闻言,白芨双眸微微睁大:“公、公主……”
“旁边有解签的师父,你去好好问问吧,本宫和驸马随便逛逛,你就不用跟着了。”
白芨握着手里的竹签,看着凤鸢和江遇离开的背影,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了恐慌之意……
两人刚刚走出佛堂,就看到原福过来了:“江督主,皇上请您过去。”
江遇看向凤鸢,凤鸢开口道:“福公公,你可得跟父皇说,本宫晚上还等着与驸马一起放灯呢。”
原福应道:“老奴一定转达皇上,不耽误公主与督主晚上放灯祈福。”
凤鸢目送着江遇和原福离开,一转身,就看到凤明禹站在树下对她招手。
“四皇弟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担心江督主离开,皇姐无聊,我来陪陪皇姐。”凤明禹问道,“方才皇姐没有为自己求签,现在要不要为自己求一签?”
“你倒是听到了不少。”
“世人都说皇姐娇纵蛮横,但皇姐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在意,怎么会是他们口中那样的人?”
凤鸢并未搭理凤明禹的奉承:“本宫并无所求,不如陪着四皇弟求求签?”
凤明禹没有拒绝:“我现在确实有点迷惑,想求佛祖的指点,那就劳烦皇姐陪我了。”
凤明禹走进了旁边的佛堂,凤鸢在旁边看着他求签,凤明禹捡起掉出来的竹签,看着上面的签文,脸上有些疑惑,随后递给了凤鸢:“皇姐帮我看看?”
凤鸢接过竹签,只见上面写着“焦尾传声灵犀通,霜风折桂梦成空。尘嚣渐远桃源至,静看繁花映碧空”。
“你对签文不解,不如去问问旁边的师父?”
凤明禹摇了摇头,盯着凤鸢说道:“可我更想听听皇姐的想法。”
凤明禹问的不是签文,而是想从凤鸢这里打探乾元帝对他们几位皇子的态度。
凤鸢将竹签还给了凤明禹:“其实四皇弟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你做不到而已。”
凤明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皇姐。没有母族,就没有了身不由己的压力。”
“凤明禹,宁妃和忠国公府还是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凤鸢提醒道,“定王没有母族,你希望成为他吗?”
一句话,就击碎了凤明禹的悲春伤秋。
他当然不想成为定王。
“你现在享受的一切,不是因为你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因为你身后是忠国公府。没有忠国公府,你就是第二个定王。
你舍不下忠国公府给你的一切,就别在本宫面前说这些酸言酸语,听着怪恶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