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你自幼熟读经史,可知莫存侥幸、因果昭彰?”
凤明弈的心尖发颤,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回父皇,儿臣知晓。”
“那你可有什么事情要跟朕说?”
凤明弈被乾元帝这句话问懵了,他根本不知道乾元帝所为何事,自己如何开口?
不过一会儿,凤明弈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坐在旁边观望的无尘有些忍不住了,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凤鸢的声音:“父皇,您和无尘大师在这里偷闲喝茶,儿臣也来分一杯茶喝喝。”
凤鸢走进了凉亭,才看到跪伏在地的凤明弈,有些诧异,“大皇兄这是犯了什么错?”
凤鸢是和江遇一同过来的,白芨、木槿和蝉衣三人都跟在凤鸢的身后。
乾元帝的目光从白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凤鸢身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或许是他犯的错太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跟朕说哪件事。”
凤鸢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侧过脸看向乾元帝:“那父皇为何不觉得大皇兄没有犯错,所以无从开口呢?”
乾元帝看向凤明弈:“恭王,你觉得自己犯错了吗?”
凤明弈不知如何回答,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你在王妃身上花的心思少,那必然是在其他人身上多花了心思。”
凤明弈依旧沉默着,凤鸢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大皇兄是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凤明弈连忙否认:“父皇,儿臣绝对没有这种行径。”
看着凤明弈的反应,乾元帝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行了,起来吧,朕也只是试探一下你,你若是对王妃不好,朕决不轻饶。”
“父皇的教诲,儿臣不敢忘怀。”
凤明弈站起身之后就退到了旁边,没有敢坐下来。
无尘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凤鸢面前。
凤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说道:“父皇,儿臣有事情想跟您说。”
乾元帝点了点头:“说吧。”
“父皇,儿臣觉得,您应该派兵驻守宝觉寺。”
听到这句话,无尘面色微变:“公主,这不合适吧?”
“本宫觉得非常合适。”凤鸢望着乾元帝,“父皇,您想啊,这次后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是被人钻了空子。
宝觉寺是我们丰岚第一大皇寺,皇祖母也在这里祈福,您得派人将宝觉寺保护起来。”
凤鸢的话,无疑是提醒了乾元帝。
既然无尘这么不听话,那自己就派人正大光明地守着宝觉寺,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昭懿说的不错。”
无尘难得有些急了:“皇上,宝觉寺是佛门清静之地,怎么能让将士们在此处驻守呢?”
乾元帝派兵驻守于此,肯定会借机插手宝觉寺的事情,那很多秘密都会有暴露的风险。
“大师这话说的不对,宝觉寺是皇家大寺,太祖皇帝下令建造宝觉寺,一开始是为了皇家祭祀,后来信众增多,才有如今宝觉寺的香火鼎盛。
可不管宝觉寺现在是什么光景,这初衷都不能改变。如今有人利用皇家祈福的机会,在宝觉寺下手,这事谁能忍?”
凤鸢的意思很简单,宝觉寺从建立之初,就是因为皇家而存在。
换句话来说,宝觉寺就是皇家之地。
以前皇家不曾插手过宝觉寺的事情,并不代表宝觉寺可以不听皇家的话。
如今,皇家想要收回宝觉寺,你无尘凭什么反对?
江遇也开口道:“若是无尘大师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后山怎么可能会出事?
大师既然没有能力看护起整个宝觉寺的安危,只能皇上为宝觉寺多操心了。”
凤鸢和江遇的话,简直说到了乾元帝的心坎上。
他刚才的那番话是故意敲打无尘,显然,无尘并没有听进去,甚至继续我行我素。
乾元帝拿无尘确实没办法,毕竟他现在声望高,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处置他,肯定会激起民愤。
这要是在以前,百姓或许会对皇家接管宝觉寺一事心生不满。
现在不一样了,后山和刺客的事情让无数人心生担忧,皇家派兵前来保护宝觉寺,是顺应民心,更是彰显天家恩德。
“还是昭懿思虑周详。”乾元帝直接将从惠王那里拿到的虎符递给了江遇,“江遇,你拿着虎符可调动大军前来保护宝觉寺,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不得有误!”
说到这里,乾元帝又看了一眼无尘,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定要确保宝觉寺的安全,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尤其是这寺中的僧人,可别混进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人。”
闻言,无尘眉心一跳。
江遇从乾元帝的手中接过虎符:“微臣定不辱命。”
看到虎符的那一瞬间,凤明弈的脸色都白了,这不是凤明珩的虎符吗?
凤明珩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主动上交兵权的,那这虎符是怎么到父皇手里的?
父皇,是如何从凤明珩的手里收回虎符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无尘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再难改变。
凤鸢的几句话,就让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自从成为宝觉寺的方丈之后,无尘从未吃过这样的暗亏,偏偏他还得谢恩:“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皇上派兵前来保护宝觉寺了。”
看着无尘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吃瘪模样,乾元帝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口气顿时就顺了下去:“江遇,你可不能辜负无尘大师的期待,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宝觉寺。”
“微臣遵旨。”
乾元帝越看凤鸢,那是越顺眼。
无尘完全相反,看着凤鸢脸上的笑容,恨不得将她的脸撕烂。
他的心境向来平和,尤其是多年来的清修,他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可以调动自己的情绪了。
但凤鸢做到了。
毫无疑问,对凤鸢动了杀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凤鸢看向无尘大师,笑眯眯地问道:“大师,您可不能只谢父皇,也得谢谢本宫,若不是本宫提醒,父皇都想不起来。”
凤鸢一副邀功的模样,气的无尘想要吐血。
但在乾元帝看来,凤鸢就是格外地单纯,没有一丝心机:“昭懿说的不错,朕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大师还是得谢谢昭懿啊。”
无尘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差点要维持不住了:“贫僧在此谢过昭懿公主对宝觉寺的关怀,公主的恩情,贫僧和全寺僧众,没齿难忘!”